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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謐身子一晃,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謐忽然一聲輕笑,忽然改換了話題,長笑問道:“佛陀常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今日大師可是犯了戒律了。只是”蘇謐抬頭看了那個背影一眼,用一種諷刺尖刻的語氣說道:“為何大師要為蘇謐圓謊呢?大師超脫紅塵,難道也是顧念舊情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枯葉平靜地回答。
“大師既然也放不開執念,何苦來勸說別人呢?”
“阿彌佗佛!”枯葉長宣了一聲佛號,終於站起身來,轉身面對著蘇謐注目了片刻,蘇謐被他的眼神注視,只覺得有一絲的怯弱,隨即又有一種不甘心和憤恨湧上心頭,毫無示弱地回視著枯葉。
“蘇施主可是在責怪怨恨貧僧?”
“大師享有大齊供奉,為大齊的國師至尊,蘇謐豈會有怨恨之心?”
“唉,”枯葉長嘆一聲,“無論你心裡頭是怎麼想的,我是時時在怨恨我自己的。”
他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終於說道:“我又何嘗不想救你父親。當年收清亭為徒,就看出他生性耿直,過剛易折,只怕是天命不享啊。”
猛地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被提起,蘇謐心頭像是被刺了一下般疼痛。
面前的枯葉禪師正是她的父親顧清亭的授業恩師,顧清亭少年的時候遊學江湖,有幸拜倒在他的門下,一身武功都是他傳授,只是枯葉行蹤縹緲,而顧清亭又生性內斂,也不好以自己的師門為炫耀,而且枯葉禪師與齊國有淵源,而他身為衛將,貿然提起,難免讓朝中的有心人閒話,所以這一段師徒之緣極少有人知道。身為女兒的蘇謐當然是知道的。
“大師是為了齊國的利益考慮,大義當前,焉顧小節?”蘇謐平靜地說道。
枯葉注視著她的面容,忽然苦笑道:“你還是怨恨我的,只是這種恨意,比較起你對大齊的怨恨來說實在是不值得一提而已。”
“記得你剛出生不久的時候,我還前去衛國見過你一面,沒想到不過是十幾年的功夫就已經物是人非,當年我曾經想過勸說你父親不要太過於執著,不如歸隱田園算了,可是”說起自己的徒弟,枯葉也有一瞬間的黯然:“本以為就算是他遭遇不幸,可是家裡也可以保全,沒有想到倪源的恨意那樣的深重。”
他看了看站在門檻之前的蘇謐問道:“你可是恨著齊國?”
周圍的空氣忽然之間就凝滯了,蘇謐靜立不語,沉默了片刻,她抬腳邁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了大殿,殿中的各色佛陀或者莊嚴,或者猙獰,或者威嚴,或者肅穆,都在向下凝視著形形色色的朝拜者。
蘇謐絲毫不為之所動的凝望著這些泥塑胎像:“大師相信著世間真的有神佛嗎?”
“我自然是相信的。“枯葉說道。
“那麼大師可否告訴我,神佛究竟在何處?為何這漫天的神佛只知道享受世人的供奉敬獻,全無絲毫悲憫世人之心,讓這個塵世之間滿是苦難波折?”
“悲憫之心自在人心,何苦要去神佛身上尋找?”
“悲憫之心,若我對人有悲憫之心,何人又會對我有悲憫之心?既然神佛法力無邊,為何不見一絲的雨露恩澤降臨在我的身上,可是因為我不禮佛,不敬神的緣故?”
“佛像不過是寫泥胎塑像,死物而已,豈會保佑人身。”枯葉道。
“那麼為何要大師尊崇這些死物泥胎。”蘇謐立刻寸步不讓地追問道。
“心中有佛,這世上自然就是有佛的,若是心中無佛,便是尋遍這萬丈紅塵,也難以見到絲毫的神蹟。神像雖然是死物,人心卻是活得,死的神像入了活的人心,自然也就是活的了。我所尊崇的,不過是一份人心中的神佛,人心中的悲憫而已。”
“大師真應該去應選朝政,而不是在這裡講經論法。”蘇謐搖了搖頭道:“我雖然聽不懂高深的理論,但是大師話裡的意思卻也明白,大師所言就是指民心了。不知道大師是如何確定這民心的?”蘇謐輕聲問道,她知道枯葉禪師選擇齊國支援,可是聲聲說齊國是民心所向,又有何道理。
枯葉看著她,忽然搖了搖頭,轉身看著這些神像,問道:“施主明史知禮,可知道,自從周禮崩壞,漢室傾覆,胡虜入侵,已經有多少年了?”
蘇謐微微驚詫,回答道:“自從哀帝之亂,引致強虜入關,已經有二百多年了吧。”
“到今年為止,正好是二百一十八年。”枯葉臉上現出一絲沉重:“那麼施主可知道這二百一十八年裡面民眾所過的是什麼日子?”
蘇謐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