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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蘇謐一行人。這是她進宮之後第一次離開這個戒備森嚴的皇城,掀起繡著金線牡丹的天藍色車簾,從縫隙裡向後望去,那醒目地佇立著的硃紅色宮門正在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
蘇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悲是喜,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所乘坐的馬車,不過是這個皇朝的勢力的一種延續,自己依然沒有分毫脫離那個令人窒息的牢籠,身為一個宮妃,她甚至連在大庭廣眾之下走下馬車的自由都沒有,可是心裡卻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種久別的興奮來。
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了,時辰雖然還早,整個齊京已經開始煥發出活力來,早起的百姓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他們有的正在支起店鋪的門窗,有的正挑著貨物準備去集市,也有的人,他們遙遙地看著這架光鮮的馬車和依仗工整的隊伍,偷偷地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馬車旁邊是這一次朝拜儀式隨行的人員。雖然只是一年一次的例行公事,但是以大齊現在的國力,也是絲毫不能馬虎的。
早在建國最初,齊國那時候還只是稱王,而不是稱帝,乾安皇后入山的時候,不過是普通的車架,帶著幾個貼身的宮人和侍衛。就匆忙輕便的上山了。一路上,沒有繁複的依仗,也沒有奢華的車隊,可是那滿懷著的為自己的夫君祈禱祝福的迫切的心情,卻是比這個世間的一切虛禮讚文都更加的華麗動人,也比一切的隨行祭品都更加的真摯高貴。
可是看看現在,蘇謐想到自己這一行的前後的準備工作,還有後面車架上滿載的行禮,就要忍不住搖頭,原本一個妻子對自己丈夫純真的感情現在成為了一種門面上的奢侈儀式,徒然耗費大量的民脂民膏,人力財力而已。如果以簡樸純良而名流青史的乾安皇后真的地下有靈,知道了自己後世子孫的行為,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呢?
街上的行人漸漸變得多起來,身邊的禮儀官開始時不時地注目蘇謐撩起的車簾,眼神之中的意味再也明確不過,蘇謐暗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微微掀起的窗簾。
她放鬆下來,依回柔軟的獸皮靠墊。
這一次的朝拜,由於儀式規整,所以除了相關的器皿依仗,帶領的貼身服侍的宮人都是由內務府安排的,十幾個尚儀局的禮官宮人負責相關的事宜,同時還有三十名大內侍衛隨身保護,為首的就是侍衛副統領倪廷宣。一行五六十人,好浩浩蕩蕩地向寒山寺進發,揚起滾滾的黃塵。
雖然準備了奢華溫暖的馬車,可是在這樣春寒料峭的天氣裡趕路還是一件很容易讓人疲倦的事情。
在京城之中的路途還算輕快順暢,但是出了城門,進入鄉野之間,路程越發的難走起來。就算是馬車裡鋪陳了層層的軟墊皮毛,可是上下顛簸的感覺還是令大多數沒有吃過苦頭的女官們頭暈噁心。
大概一天左右的路程之後,就到了丹楓山脈的地界了。路面陡峭,越發的難以行走。
蘇謐正在車馬裡面顛得有幾分頭暈,卻忽然察覺到,馬車停止了下來。
“怎麼了?”她沉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娘娘,是前面的去路被阻擋了。”隨行的侍衛惶恐的聲音穿了進來。
蘇謐輕輕地掀開簾子。
如今車架已經行到半山腰上了,山路崎嶇,旁邊不遠處就是懸崖峭壁一般的地勢,險峻高聳。
而正前方原本通暢的山路此時被一株不知道為何倒下的大樹給阻止了去路。山道太窄,馬車又寬大,沒法繞過去,所以一時之間被阻攔了下來。
幾個侍衛從馬上跳了下來,向那顆礙事的樹木走去。
為首的侍衛統領倪廷宣回頭向蘇謐這邊的車架看過來,眼神裡帶著幾分心急和擔憂。
他一邊指揮者幾個侍衛準備前去將那棵礙事的斷樹掀倒懸崖底下去。一邊高聲提醒著眾位侍衛小心,同時不放心地向蘇謐的車架靠過來。
見到他走近,蘇謐遲疑了一下,頓時明白,這樣青天白日的時候,路上忽然之間出現這樣突兀的樹木,實在是難以解釋的事情,也難怪他心生警惕了。
倪廷宣走到車架旁邊,見到蘇謐正在掀起簾子向這邊張望,忍不住一怔,蘇謐對他微微一笑,曼聲道:“有勞倪將軍了。”
倪廷宣臉色一紅,卻好像覺得自己的內心被看穿了一般,急忙轉過頭去。“容華娘娘客氣了,卑職任務所在,自當效力。”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和地說道。
蘇謐微微一笑就不再說話,倪廷宣看似冷漠的眼神裡面似乎蘊含著一種讓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