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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看她一眼。百里肇竟反問了一句:“比郢都又如何?”
“郢都”略頓了一頓後,遠黛道:“郢都是個好地方,只是四季長青,終年花開不敗。待得久了,有時甚至覺得渾渾噩噩的,彷彿只眨了一眨眼。春天就又來了。”
失笑搖頭,百里肇道:“怎麼我聽你這麼一說,卻反而心生嚮往了呢?”
遠黛聞聲。也不免笑了出來:“我在郢都待了十幾年,只遇到過一場雪!那場雪完了,草尖上便蒙了淺淺的一層白,隔日太陽出來,不過一兩個時辰。也便見不到了!不過卻讓我們興奮了許久,不止是我們。便是郢都的百姓,見了下雪,也都稀罕得緊!”
她的這一番言辭,說的甚為平淡,提到自己時,也不過以“興奮”二字概之,然而聽在百里肇耳中,腦海之中,卻莫名的便浮現出一個梳丫髻、穿紅衣的小小少女的形象來。她在積了薄薄一層輕雪的街道之上快樂奔走,身後,還跟了兩個比她大了不少的少年。
心中無由的一痛,百里肇道:“我記得你初回平京那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那是他雙腿殘疾後的第二年,也是讓他記憶極為深刻的一年。雙腿不能動彈的第一年冬天,他的心中猶有希冀,希冀著能夠覓得名醫,醫好雙腿。然而轉瞬年許,該延請的名醫,都已延請過,一應可能生效的法子,也都嘗試過了,他的雙腿卻始終都是那樣,不好也不壞的。
那一年的冬天,幾乎可稱得是他人生最為黑暗的一年。董後過世的那一年,他雖也悲痛,但畢竟年紀還小,雖有喪母之痛,卻仍帶懵懂之心。其後的十餘年,宮中的風刀霜劍雖也令他倍感疲憊,但身邊總還有董後留給他的初雨等人陪著。
初雨的故去,讓他心痛,他曾發誓,定要找出幕後主使之人,將之千刀萬剮,以慰初雨的在天之靈。然而即使以他在大周的根深蒂固的勢力,他也花了太久的時間,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得出了事情的真相——他敬愛的父皇以及養他多年的蕭後。
那一年是他徹底心灰的一年,彷彿為了順應他的心緒,那一年的天氣也是格外的寒冷。府中的金桂剛剛溢開幽香,便被一場狂暴的秋雨擊垮。隨之而來的,便是連場大雪。
彷彿只在一夜之間,冬天便急匆匆的來了。頃刻之間,大雪便壓覆了整個的天地。那一年的冬日,即使屋內常常燃著七八個火盆,他似乎都無法感受到一絲的暖意。
那種徹骨的冷寒,直到今日,也依然讓他刻骨銘心。
因沉湎於自己的往事之中,遠黛倒是不曾發覺百里肇的失態,變態沉吟之後,她才淡淡的嘆了口氣:“那一年的冬天,可真是冷呵!那雪,厚厚實實的,走出屋子,滿眼都是一片片的白。我那時甚至覺得,我會不會熬不過這個冬天。這麼一想之後,我又會覺得可笑,我算是個什麼東西,怎值得天地都為我戴孝。然後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活下去的!”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面上的神色卻是一逕的安然,甚至有種莫名的輕鬆。
握著她柔軟小手的手掌不覺握得更緊,百里肇忽而微微笑道:“其實我們真是很有緣!”
“噗哧”一笑,遠黛偏頭斜乜向百里肇:“我倒是覺得,你如今說話是愈加的動聽了!”
她本不是那種愛沉湎往日苦痛的人,更不愛做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事兒,百里肇問起,她便說了,但也只是說說而已,過去的事情,於她而言,終歸是已過去了。對從前,她從不諱言,也許仍有些許的懷念,但卻知道,那些遠遠不足以讓她放棄如今的生活。
笑著與她對視一眼,百里肇忽而抬手一指前方:“照水林到了!”
照水湖畔,湖水是一如既往的清幽,山風拂過,漣漪陣陣,幾片落葉被風捲落,打著旋兒的落在湖心,而後隨水漂流而去。雖已暮秋,湖畔,零星的幾點雛菊開的正豔。
行到湖邊,在一如既往橫臥在湖邊的那一塊平坦白石上坐下,遠黛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倒映在湖面的照水梅樹上:“父王的別院裡頭,也有一片照水梅林。雖說人人都覺梅花該是一種孤傲的花,我卻總覺得,照水梅其實是極嫵媚柔婉的!”
詫異的轉頭看她,百里肇笑道:“這又如何解釋?”
揀起身邊石上的一片小小落葉,遠黛隨手將之拋入湖中,而後方笑著解釋道:“因其花開向下,故名照水!你仔細想想,這花,可不正像一位對鏡梳妝、顧影自憐的美人嗎?”
注目看向那一池深泓的湖,百里肇也不免點頭贊同道:“確是有理!”
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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