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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夏紫菱咯咯笑:“小毅哥也愛趁那熱鬧啊?”
“小毅是陪著你哥逛,你哥沒見過小地方鬧節,”黃麗萍笑罵道:“當是你自個兒吶?趁熱鬧!”回頭又問封毅:“車子找好了?坐得下菱菱不?”
“坐得下,”封毅說:“菱菱也去?”
“死丫頭眼珠子都蹦出來了,”黃麗萍笑:“不讓她去,得把我的麵糰拆成爛泥巴。”說罷衝夏紫菱下巴一點:“上我屋裡拿點錢,給自個兒買身新衣裳,順道兒給你爸帶條好煙,讓他也樂呵樂呵。”
“哼!我說您咋就發善心了呢,”夏紫菱轉著眼珠子壞笑,興奮地搓掉手上的麵糊糊:“原來是心疼咱爸沒好煙抽了。”說罷哈哈笑著向屋裡跑。
“個死丫頭!”黃麗萍揀個土豆砸她:“越大越沒正形兒了。”
仨人出了門兒,走近停在路邊的軍車,封毅拉開車門,跳上副駕駛座位,許延跟夏紫菱坐進後座。開車的還是上次那個小兵哥,見了許延回頭笑道:“弟弟沒在咱這過過年吧?”
許延一笑正待說話,封毅拉上車門說:“誰是你弟弟呀,叫得那麼親,快開車。”
“切,管得倒挺寬。”小司機掉過頭來發動車子:“不是我弟弟就是你弟弟啦?”
許延心尖兒一顫,別開臉不看兩人扯皮。
“那當然。”封毅自得地笑,扭頭看向窗外。兩人的視線在倒後鏡裡碰上,一下粘住了,許延微紅了臉,瞪他一眼轉開頭。封毅揚眉一笑,向後靠上椅背,清爽的髮梢散落下來,濺起一片金燦燦的陽光。
白河鎮集市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除了幾戶特別富裕的鎮民自建的三、兩層小樓,出租給人開錄影廳、茶館食肆。路兩旁大多是些樸掘的青磚平房,前後兩進,中間是天井,臨街的一面改成商鋪。屋主賣些雜貨,或是租給他人經營。這樣的小鋪面大多沒有營業執照,都是鄉里鄉親,工商所也眼開眼閉,不多查問。
房前臨街位置,一溜排開密密麻麻的流動攤販,拉張小板凳坐在自個兒的簸箕前,有些乾脆拱腰蹲在地上。攤子上扔些草藥、山貨、繩頭線腦,有客到熱情地招呼兩句,沒生意就跟旁邊的熟人磕嗑牙,抽杆煙,裹著雪後靜好的日光,暖烘烘地又過去一天。
本來就不寬敞的街市,聚滿了節前閒逛的人群,你來我往、摩肩擦踵,喜氣洋洋。孩子們討了大人的零票子,三五結伴圍在糖人攤兒前,樂顛顛地仰著臉等候。不時有騎腳踏車的人,到了街口自動下來,臉上掛著笑推車慢慢走,實在等得急了,閒閒撥兩下車把上的鈴鐺,那鈴聲也是歡快的,安逸的。
仨人擠進鎮上最大的服裝店,據說是個南方老闆開的。說是最大,其實也就百來平米,中間擺開幾溜鋼管焊接的架子,密密層層的吊著冬衣,四周牆壁上也掛滿了衣服,成衣式樣還不錯。
夏紫菱換上件呢料大衣,果綠色過膝修身剪裁,腰部鬆鬆挎著條相同面料的寛腰帶,素淨雅緻、青蔥水嫩,裹得那身條兒越發嫋嫋娜娜,娉娉婷婷。四十來歲的男店主,操著口洋腔怪調的普通話連誇帶捧、讚不絕口,美得那丫頭在長條鏡前左看右看,好大一會兒才不舍地脫下身,依依流連著轉頭翻看價碼相宜的新衣服。
許延看著她那樣兒不由好笑,掏出錢夾裡的兩張大票,悄悄塞給店主,包好了那大衣提在手裡。封毅笑著接過來,拉他到男裝那片兒,給他挑了件帶毛裡子的防風大衣,扶著他肩膀轉著看了兩眼,覺得還行,笑著說:“款式再好也比不上你那兒的,保暖合身就好,湊合著穿幾天吧。”
許延問店主要了把剪子,含笑絞掉標籤,把舊衣服和剪子一同遞回去,款式再好又哪兒比得上那人為他親手挑、親自買的。那店主一頭給許延包衣服,一手樂呵呵地接過封毅遞過去的票子。眨眼功夫賣出兩件高檔時裝,笑得合不攏嘴,操著那口越發洋腔怪調的普通話,熱絡地送出門口,嘴裡連聲說著:“慢走啊,下回再來再來。”
“哥,”許延被封毅拉出門,站住晃晃他的手:“你咋不買新衣服呢?”
封毅拉他繞過門前的攤子,不在意地說:“家裡衣服都穿不過來,又沒特別看上眼的。”
“過年嘛,大家都穿新衣服才高興。”許延想拽他回去:“進去隨便買件吧?”
“別去了,新舊不都一樣?”封毅攬住他肩膀帶出來:“裡面擠得轉不過身,剛才都熱出我一頭汗。”
“哪能一樣兒?”走得遠了,許延只好作罷,兀自喋喋不休:“衣不如新,人不如舊。這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