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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嬰寧捂嘴,表情詫異:“可是不剩幾天了,我還當姐姐早準備好了呢。”
過雪嘆氣,暫且拋下煩愁,去看木匣內那雙布鞋,針腳格外精細,一瞧就是用心做的,其實仔細想來,她連岑倚風平日穿多大尺碼的鞋子都不清楚。
瞅她對著布鞋發愣,岑嬰寧開口道:“是我讓秦媽媽到萊繡莊找徐掌櫃要來的尺碼,也不知道大哥哥喜不喜歡,穿著合不合腳。”
過雪不禁哂笑:“這雙鞋子做得這般精巧,若是讓你大哥哥見了,保準能討他歡心。”
岑嬰寧聞她誇讚,越發開心,淡淡的光縷透出窗扇,照著二人那極為相似的容貌,當真是一對雙生花。
陪嬰嬰用完晚膳後回府,因著岑倚風生辰的事,過雪心裡一個勁犯難,冥思苦想,也不知道送些什麼好。儘管岑倚風對生辰的事一向不太看重,但禮物還是要準備的,去年她挑了幅字畫送去,岑倚風反應淡淡。可是今年呢?如果繡個荷包香囊,時間上肯定緊了點,況且繡什麼樣的圖案好?過雪撫著額頭,好生苦惱。
她斜倚桌沿,一時想入了神,連岑倚風何時進來的也不知道。
室內一燈如豆,將她的身姿勾勒出纖細的邊廓,彷彿紙上美人的剪影,被光一映,幻仙而躍,藏在霧裡縹緲隱現。
岑倚風默默注視片刻,才張口:“想什麼呢?”
聲音冷不丁響在耳畔,嚇得過雪幾乎從繡墩上跳起來,回過首,岑倚風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但朦朧裡看來,居然格外柔和。
“哥哥”過雪驚魂未定地深吸口氣。
岑倚風一睨眸,看到桌上放置著一個紅木提匣,眼生得很,秀如雅月的長眉輕顰:“這是什麼?”
嬰嬰給他的禮物,自然在生辰那日給他才算驚喜,然而此刻被他發現,過雪再想藏明顯是來不及了。
她抿唇不語,模樣緊張兮兮,直跟做了虧心事一樣,岑倚風愈發生疑,伸手就將那紅木提匣開啟——
看到裡面那雙緞子面布鞋,岑倚風還當是自己眼花,居然愣了半晌,才給拿出來。
這布鞋做工精細,針腳密匝,鞋底更是一針一線細細納過去的,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光是握在手裡,就覺得輕盈舒軟。
想到方才她的出神緊張,欲言又止的模樣,岑倚風內心一動,竟生出難以言喻的喜悅,面上卻是不顯:“不就是雙鞋子,幹嗎還怕被我發現似的。”
“本來是想著哥哥生辰那日”過雪低著頭,小聲囁嚅。
岑倚風一聽還她記得自己的生辰,素來沉冷的嗓音更好似被窗外的月色感染,聽起來柔情款款的:“既然都做了出來,什麼時候給也是一樣的。”
過雪不遑開口,又聽他道:“這鞋子做的不錯。”
想到她挑燈做鞋,還留意過自己的尺碼,岑倚風對那雙布鞋越看越愛,恨不得現在就要試試。
過雪聞言,總算鬆口氣:“哥哥喜歡就好,嬰嬰知道後一定很開心呢。”
“嬰嬰?”岑倚風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不懂此刻提她作甚。
過雪含笑解釋:“今天我去看了五妹,這鞋子是嬰嬰親手所制,因念著哥哥生辰就快到了,所以託我帶回來,原本是想著在辰宴上再送給哥哥的。”
岑倚風欣長的身形頓時像被冰雪封凍,原地僵立一陣兒,才緩緩“哦”了聲。
過雪發現他胸口起伏有些劇烈,連掛在嘴角的笑意也消弭無蹤,當下便顯得不知所措,半晌,探著頭,小心翼翼地喚道:“哥哥?”
岑倚風捏住布鞋的手指狠狠攥緊,之後鬆開,將鞋子丟進紅木匣中,轉過身,雙目赤紅地瞪著她。
過雪見他神情不豫,彷彿隨時會殺人一樣,心裡害怕,下意識地倒退兩步。
岑倚風一瞧她把自己當成妖魔鬼怪似的退避,臉色更陰沉得可怕,拂袖就往外走去,待到了門口,忽然又回頭,過雪輕輕拍撫著心口,倒像巴不得他走一般,那股氣更不打一處來,想著為何要走,他憑什麼要走!
過雪眼瞅他都走到門口了,卻又踅回來,瞧也不瞧自己,坐到床邊褪掉衣鞋,便倒床睡下了。
過雪被他這麼一攪,生辰禮物的事自然也思索不下去,起身到床畔,掀開被褥,岑倚風面朝內,側身而臥,背姿看起來十分僵硬。
過雪躺下來,彼此背對著背,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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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睜眼,天便是灰的,就像斷瓦頹垣漸漸褪去的灰敗顏色,望得久了,眼睛都生出蒙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