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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喜歡吃蟹否?”他往水中擲了片石頭,打起幾串水花。
烈日炎炎,夏蟬伏在岸邊老樹上,“知了,知了”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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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屋冷似寒冬。
小九賬房跪在屋主門外,耷拉著腦袋,一遍又一遍解釋自己並沒有造假賬。
“實屬冤枉!小九兢兢業業記賬謄賬,從未漏過半厘稅錢。”他就納悶了,官府來人收什麼稅他給葵屋交什麼稅,怎會被京兆府的戶曹查出賬目有誤?不但調走一摞子賬簿,連葵屋也開不成張做不了生意,一晚上好幾十兩銀子的進項生生飛到爪哇國去,這損失很大!
他身後全都是同樣垂頭喪氣的侍女與護院。只有三人暗自開心:杏子、叮噹、崑崙奴。
叮噹探出繡鞋,悄悄碰了碰崑崙奴的腳後跟,警告他別笑得那麼傻。崑崙奴繃著臉嚴肅了一會兒,憋不住,又低頭偷著樂起來。
杏子只覺卸去了重擔,渾身輕鬆。葵屋被勒令停業查帳,她總算能喘一口氣,不用費盡心思去琢磨每天該如何轟走或者藥倒那些討厭的客人。
可是葵屋上下百十張口要吃要喝,米價一天比一天貴,若早早解封還好,損些紅利而已。若拖上半年屋主定然不肯白養閒人,恐怕大夥兒又要流離失所了。
比起流離失所,被迫輾轉於暗巷之中偷摸掙錢更悽慘。說不準,屋主會賣掉大半侍女
杏子心裡打了個寒噤,再看四周的姐妹,人人自危。
“啊!”屋中傳出幾聲脆響和尖叫。外面的人們愈發諾諾,這是屋主在拿小婢出氣吧?
未幾,雪白點紅梅的幛子門啞然推開一條縫,佐竹屋主正襟危坐,妝容一如往日精緻工整。她身邊的兩名侍女匍匐在門側,凌亂的衣袖和亂蓬蓬的雲鬢顯示她們曾被推搡過。
賬房先生丸尾小九立刻“啪啪”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佝僂著背懇求屋主懲罰。連無辜的婢女都遭了殃,更何況他這個無辜的賬房呢?橫豎逃不過,投案認罪,承認全是他的錯算了!
屋主扯動嘴角,擺起有些僵冷的笑容,抬手說:“賬房,事情已成這樣,儘快恢復迎客為妥。你起來,自己到房中籤一紙賣身契押上。何時解禁,何時還你。”
她掃視庭前眾人,點出兩名花魁:“山下夕子,簪上最新鮮的花兒,今夜你去宰相府。吾池杏子,換上最輕薄的紗衣,今夜你去京兆府。身為花魁,此時該做些什麼你們懂。歷任花魁皆遇見過葵屋為難的時候,她們一向做的很好。”屋主眼角的餘光掠過杏子雙眸,額外多停留了片刻。
“杏子,你我已經兩訖,本來沒理由勞駕你去打通京兆府的關節。”她頓一頓,猩紅指尖落於崑崙奴所站立的方向,微笑頜首:“為此,葵屋跟你交換。”
“辦妥這件事,崑崙奴歸你。辦不妥這件事,崑崙奴賣入暗巷當小倌,接待那些酷愛異域風情的長安客人們。”多少年了,她像擺放布偶似的,嫻熟地操控著葵屋所有人的命運。說完這話,佐竹屋主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別無選擇。杏子踟躕著向前邁出小半步。
叮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攔在杏子面前,伸開胳膊護住她的兩個至親朋友:“屋主!您不需要派出夕子花魁和杏子花魁,叮噹有一計獻上。”
“哦?”屋主斂袖,辨認一番,笑問:“你就是那個笨到連末等技藝也無法透過考核,只能做雜役掃地的工藤叮噹?”
“叮噹在廚房聽大娘們唸叨佛經說,掃地的小沙彌日復一日‘掃塵除垢’,終於掃淨心中渾沌,得證大智慧。叮噹掃地掃久了,別的事不清楚,只知一樣:我們的夜子姐姐,如今是皇上最寵愛的美人”叮噹施禮說:“只需夜子姐姐跟皇上說一句話,葵屋就太平了。”
屋主冷笑兩聲,把幛子門重新拉上。
“屋主?”叮噹不解。
門後隱約透出一團人影,佐竹屋主的聲音懶洋洋透過縫隙傳出來:“她不殺我,已是顧全當年援手養育之恩。皇族高貴,我輩低賤,寧遷去洛陽重建葵屋,不自求其辱。”
洛陽其實也不錯,丈夫應該會喜歡洛陽的牡丹。她在屋中撥了撥琴絃,揮手斥退侍女。戰亂挺過來了,饑饉熬過來了,些許查帳小事,怕什麼?
“日出於扶桑之下——”絲絃流淌出一曲小調,屋主輕哼幾句,停下琴,對外面說:“我們扶桑人,生於太陽生起的地方。都回去吧,各安其職。只要太陽還在照常升起,葵屋不垮。”
眾人這才散去,掃地的掃地,洗衣的洗衣,學藝的學藝。山下夕子取剪子擷下一朵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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