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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那丫鬟說什麼“家主”的時候,祝蘭臺就知道這事跟那個當初將自己軟禁的秀色樓的鳳二爺沒什麼關係,因為那人並不是鳳家的家主。
祝蘭臺心裡有點小小的得意,畢竟鳳家的家主沒有看上自己家專屬繡孃的作品,反而出這麼貴的價錢買自己的繡品;還有幾分感慨和惺惺相惜,能看懂自己繡品裡的意蘊,算得上是知音了吧。
這麼想著,祝蘭臺一邊往家走,一邊端詳著手裡的鳳凰羊脂玉。雖然比起什麼玉的,祝蘭臺更喜歡真金白銀,畢竟不能拿玉器去買東西,這麼好的羊脂玉她又捨不得典當,對於急著積蓄財富的她來說,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黃金有價玉無價,祝蘭臺只能安慰自己,說不定這塊羊脂玉價值連城呢,那自己可就發達了!
這麼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間,祝蘭臺不知道從哪個小巷子開始轉錯了,竟然一路走到了鵲橋。
看著面前架起在一條小河上的石橋,橋身上印著篆體的“鵲橋”二字,祝蘭臺一時間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不知不覺跑到了這裡。鵲橋的兩邊橋頭掛著幾盞漂亮的花燈,橋身的兩旁也對稱著掛了幾盞花燈,昏黃的燭光將整座橋都籠罩在一種迷離恍惚的韻致裡,那昏黃裡的橋身像是一個臨水晚照的姑娘,那橋下水中的倒影像是她的情人,兩人在溫暖的燈光裡靜靜地相擁,地久天長。
也許是受了七夕曖昧風流時節的影響,祝蘭臺無意識地雙手握緊著羊脂玉放在自己的心口,竟然開始期待,在鵲橋上,自己會遇到怎樣的人,會發生怎樣的故事。
然而,祝蘭臺沒有在那些期待的風花雪月裡沉迷太久,就被身後碌碌的車輪聲驚醒。還以為是小型的馬車要駛過鵲橋,祝蘭臺沒有抬眼,直接側身到了橋邊,給別人讓路。
等了一會,沒見有人什麼馬車經過,祝蘭臺有些疑惑地抬頭,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深潭似的眸子裡:如同那瀑布下的凜冽的深潭,深不見底,清幽一片,越是看不清最深底,越是渴望一探究竟,直到深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彷彿盪漾著什麼東西,卻全被那表面的平靜和深不可測的深度掩蓋,像是一片潔白的冬天,冰雕玉琢的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底下卻藏著生生不息的生命和豐富的內容。
祝蘭臺見過這樣的眸子,只不過那人的臉是張狂不羈的,像是他身上的火紅的披風一般,眼神也更加地矛盾糾結,不像眼前這人一臉的平靜溫和,嘴角藏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姑娘,可以幫個忙嗎?”
祝蘭臺看見那人有些赧然地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問。
猛地搖搖頭,將內心那抹火紅消逝處晃動的樹梢壓在心底,祝蘭臺將放在心口的鳳凰羊脂玉藏在袖袋裡,微笑著上前,扶住那人輪椅的後背,說:“不客氣,你要過橋嗎?”
“嗯。”那人只是單一地答道,只是嘴角的那抹微笑越來越深,沉澱在深潭似的眸子裡的一些東西慢慢浮現出來,站在他身後的祝蘭臺卻一無所覺,只是推著輪椅穩穩地上了橋。
因為陌生,所以祝蘭臺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推著輪椅,聽著那碌碌聲,一邊走,一邊哀嘆這樣風姿天成的人卻不良於行,只能靠著這兩隻輪子才能行走。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坐在輪椅上的鳳崇也靜默地一句話沒有說,只是看著兩邊的花燈將鵲橋靜靜地擁抱在懷裡,昏黃的燭光包裹住鵲橋,包裹住自己和祝蘭臺,這樣寂靜地遠離那喧囂的街市,彷彿一輩子都會這麼溫馨地走下去。
然而,目光在觸及自己的雙腿時,鳳崇心底的那股溫馨慢慢地消逝,一股壓在心底四年之久的自卑和無力地慢慢地浮現出來。當初是他自己選擇在玉面狐狸的劍下救出鳳浪,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所以雖然傷了一雙腿,鳳崇並未怪過任何人。只是,在看到別人自由地行走在世間的時候,心底那個陰暗的角落會不時地跑出來而已。
鳳崇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有沒有能力給自己生命中命定的女子以幸福,所以他不談情愛,亦不成親,因為怕成為別人的負累。可是面對鳳海天的咄咄相逼,面對家族裡的人說他無妻即無後,不能繼承家主之位時,鳳崇不得已要為鳳家家主選擇一個當家主母,而不是為自己選擇一個妻子。
鳳崇小心翼翼地應對著鳳海天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但是卻從來沒有後悔過以自己的雙腿為代價救出了鳳海天的兒子,鳳浪。兩個人幾乎一般年紀,從小鳳崇就像保護親弟弟一樣地保護鳳浪,這跟鳳海天無關,只是純粹的兩個同齡人之間的兄弟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