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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地順勢便在賈詡對面的坐秤上坐了下來。
“司馬僕射能夠大駕光臨老夫寒舍,已是蓬蓽生輝。快湊近前來些,你且先瞧一瞧這酒色味如何?”賈詡一邊笑吟吟地說著,一邊用銀勺從那臥牛型紫銅酒樽中舀起了一杯葡萄酒,十分熱情地向司馬懿迎面遞來。
司馬懿接過酒杯一看,那是一汪色澤明褐的瓊漿玉液,瑩瑩似一塊流動的琥珀,晶光透亮,捧在手裡感覺沉甸甸的。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嗅了一下那濃濃的酒香,輕輕舉起杯來,緩緩抿了一口:只覺一股香甜的暖流順喉而下,猶如汩汩清泉潤入百脈,整個人都似飄升了起來,彷彿從每個毛孔裡都溢位了無比的舒泰來。
“呵呀!真是好酒!”他嘖嘖地讚歎著,一斜眼瞟到方几上那捲書簡上寫著“奪招怒,予生敬”等字樣,心頭隱隱一動,嘿嘿笑了,“賈太尉您可真有雅興啊!一邊品著葡萄美酒其樂陶陶,一邊閱著典章秘籍久久尋味,不亦快哉?——卻不知您看的是何經典啊?”
“哦這裡當年汝南第一名士‘月旦評’榜主許劭寫的那本《予經》,它可是老夫託人千辛萬苦地從他當年隱居的徐州一帶找到的。”賈詡一聽,頓時來了興致,翻開那捲書簡,用手指著其中的一般文字,慨然講道,“哎呀!許劭這個人果然不簡單啊!你聽,他這一段話就寫得很有意思:‘人皆有圖也,先予而後取,順人之願,此乃智者過人之處也。予人榮者,自榮也;予人辱者,自辱也。奪招怨,予生敬,名成於此矣。’唉依老夫看來,有些名士,位列三公之尊,卻是識褊量狹、小肚雞腸。他若能觀照當年許劭君這番箴言而自省,豈不慚愧汗顏乎?”
司馬懿立刻便懂得了,賈詡這是在譏諷華歆先前唆使諸御史彈劾他一事中的那些卑鄙伎倆。他只是莞爾一笑,也不好接話多說什麼。
“唉仲達,你是有所不知啊!老夫出身西涼寒門,這一生原本只想順順當當做個臣僚就是了。結果,一路走來,那是一路的顛沛坎坷啊:當初,老夫在長安初出仕途之際,莫名其妙地便遭到了王允‘絕殺令’的通緝;後來,在李傕、段煨的手下獻謀效勞,又遭到他們的明猜暗忌,險些賤命不保;到了許都朝廷期間,楊彪、伏完、荀攸等又視老夫為眼中釘、肉中刺,對老夫極盡排抑壓制之能事;如今大魏應天受命、代漢開基,老夫立身新朝,仍是擺脫不了被人嫉妒陷害的厄運老夫這一生,過得好生坎坷啊!”
看著白髮蒼蒼的賈太尉第一次和自己這麼掏心窩子講話,司馬懿的心底油然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感動。他感覺到了賈詡對自己的那份深深的真摯。頓時,他心頭一股熱流暗暗湧起,柔聲便向賈詡勸慰道:“賈太尉一世聰明、度量如海,何必為這些宵小之徒的責難而痛心疾首?您只需端居臺閣、坐而論道、為國獻策,懿一定不會讓您這位勞苦功高的大魏定鼎之臣遭到任何不公待遇的!”
賈詡從剛才些許的失態中迅速調整了心境,讓自己的情緒恢復成一片平靜。他咀嚼著司馬懿的話,沉吟了一會兒,轉眼向司馬懿看來:“對了,老夫聽聞陛下近日釋出的那道《有災異而勿劾三公詔》是在司馬僕射你的苦心諫議下頒出的?”
司馬懿臉上微微一紅:“賈太尉,懿只是向陛下秉公直言、據理力爭罷了,那道《有災異而勿劾三公詔》能夠順利頒下,終歸要感激陛下的聖明大度啊!”
賈詡看著他的那對眸子裡隱隱似有波光一漾,隨即捋著鬚髯悠悠而道:“當年荀彧荀令君曾經盛讚司馬僕射是‘聰亮明允、雅識經遠、推方直道、中正仁和’,如今看來果然是言下無虛!你能虛心盡意,日進善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策,將順其美,匡救其過,則足以堪稱‘社稷之臣’也!就憑你勸諫陛下頒下《有災異而勿劾三公詔》一事,不僅是我賈文和打心裡感激你,便是鍾繇司徒、王朗司空他倆也都會深深感激你的。”
司馬懿一聽,慌得連連擺手:“賈太尉真是過獎了!懿只是盡到了一個忠良之臣應盡的職責罷了,沒什麼可以稱道的”
賈詡微笑著正欲開口,精舍門口處僕人忽然稟道:“啟稟老爺:驃騎大將軍、都陽侯曹洪之嗣子曹馥前來登門拜謁。”
“曹馥?”賈詡聽了,眸中倏地亮光一轉,神色微微一動,沉吟了一下,徐徐答道,“你且回去轉告於他,就說老夫身有不適,早已臥榻休息了,今日閉門謝絕賓客”
“好的。”那僕人“噔噔噔”向外跑了出去。
賈詡又將目光轉投在司馬懿臉上,淡然笑道:“司馬君何必如此謙虛?你平日裡給大家暗中所做的好事,實在是多了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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