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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比較一看,魏軍在司馬懿的正確指揮之下終於破天荒地贏得了一場徵吳歷史上具有實質性意義的“小勝”。
孫權的東巡行宮就設定在樊口附近的方頂峰上,鏤花木窗外面是浩瀚的大江,遠處的漢水宛若一帶澄靜的雪練,優雅舒緩地匯進了那幅宏闊畫卷一般的大江——而誰又曾料到,數天之前,這裡的江面上都是船行船止,箭來箭往,殺聲鼎沸?
仲秋時節已然是一晃而至,瑟瑟涼風拂面而過,一片片上下翻飛的枯葉,猶如黃蝴蝶一般在窗戶邊盤旋舞落。
孫權倚著木窗向西遙遙眺望,幾片黃葉打著旋兒輕輕飄落在了他的肩頭上——他卻兀自恍若不覺。
他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有稜有角的面龐上有如鋼澆銅鑄般凝重,淡黃而微卷的鬚髮讓他顧盼之際獅態可掬——淺褐的瞳眸裡,隱約閃著狼眼一般的翠亮光澤,與西域胡人的外貌倒有幾分相似。熟悉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神情愈是嚴峻肅重,就證明他內心所正承受著的壓力愈是巨大繁重。
“噔噔噔”一陣清脆的步屐之聲從他身後的松柏木地板上響起。
孫權早已聽出了來人是誰,但他並沒有立時回頭——本來按照君臣之禮,他的任何手下來他行宮殿室見他,都應該免屐徒跣、贊拜必名的,但孫權為了以示君臣魚水之情,就明文規定:除了朝會之時臣下們務必免屐徒跣、贊拜稱名之外,其餘一切場合他們均可不須拘禮。孫權喜歡用這種寬鬆自如的禮儀方式來拉近自己和臣下的距離,融洽自己和臣下的關係,這樣不僅能給自己樹立一個“賢明之主”的形象,還能從臣下那裡巧妙窺測到他們在不同場合對待不同問題的各種表現,便於自己更好地決策國事。大殿之上威儀肅然、氣氛莊嚴,大家都是表現得裝模作樣、一本正經的,可是在彼時彼境他們所講的那些冠冕堂皇之話究竟又有幾分可信可用呢?那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就這樣,一直待到那步屐聲響在自己背後二丈開外立定,孫權才似乎有些懶洋洋地問了一句:“魏軍真的已經退了?他們不會突然再殺一個‘回馬槍’吧?”
諸葛瑾那顯得有些怯怯然而又不失莊敬內斂的聲音答道:“啟稟大王,魏軍真的已經退了。老臣派出去的斥候親眼看到他們的大隊人馬進駐了沔陽城。”
孫權“呼”地一下猶如一頭黑豹般氣吞四野地陡然轉過身來,一雙碧光隱隱的眼眸盯向了正文文靜靜地站在諸葛瑾身畔的陸遜:“伯言(陸遜的字為“伯言”),你可知道這一次魏軍的主帥是誰?他這一手‘避實就虛’‘圍魏救趙’‘劍走偏鋒’的用兵之術當真是有些神出鬼沒、瞬息百變,實在令孤王亦是奄忽難料啊!”
陸遜沉靜地站在那裡,一身白袍始終潔淨似雪,彷彿連空氣中的游塵也無法沾染上他的袍角。孫權犀利如劍的目光更是對他毫無作用——他永遠如同一朵淡淡的白雲,雖然看上去異常的軟和,而他內裡的柔韌卻足以包容這世間的一切鋒利與堅硬!
終於,在孫權專注而近乎凌厲的直視下,他悠悠地開口了:“聽說他的名字好像叫做司馬懿”
“司馬懿”孫權聽到這個名字時,心絃驀地輕輕一震——彷彿在他的記憶的最深處,有一些往事被漸漸地喚起。
諸葛瑾眼角邊掛滿了深深的愧色:“老臣一時輕敵,在傾師而攻沔陽之際,卻沒料到此賊居然如同亡命賭徒一般不守而反攻,不退而反進,順漢水東下而包抄了我方的夏口重鎮老臣指揮無方,懇請大王降罪!”
“子瑜(諸葛瑾的字為“子瑜”),你固然沒有料到司馬懿此人會有這等的‘非常之舉’,孤王事先又何曾料到了?罷了!罷了!眼下豈是歸罪究責的時候?恰恰該是我等反躬自省、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的大好時機!”孫權一擺手止住了他,慨然說道,“這些年咱們東拒曹丕百萬舟師於合肥,西抗夏侯尚如山甲兵於江陵,左右開弓,戰無不利,打得實在是有些順心順手了——幸得今日此番司馬懿來了一記‘黑虎掏心’,這才給咱們兜頭潑下了一盆冷水,讓咱們清醒了許多!說起來,孤王倒還有些感謝他司馬懿呢!”
“大王如此之言,實在愧殺老臣了!”諸葛瑾聽罷,不禁慌了神,“老臣敗師辱國,甘願領罰!”
“領罰?子瑜你領什麼罰?”孫權急忙上前彎腰伸手拉起了他,滿面懇切之色,“若要談起領罰,第一個該當領罰的便是孤王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抬起,看向陸遜而來,“伯言,當初你曾建議孤王撥你六萬舟師步騎,一鼓作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江陵城。孤王若是聽從了你這建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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