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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侍郎”孫資看到何晏走近前來,微笑著向他招呼了一聲。
何晏也還了他輕輕一笑,隨即凝眸注視在那‘靈龜玄石’之上。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這塊玄石的紋理和色澤似乎都有些眼熟他心念一動之下,不禁探手握住了自己腰間所佩的那塊豹紋玉佩,慢慢託在掌上一看——那也是一塊烏亮如漆的圓形玉佩,上面有一條綠若竹葉的花紋,形狀正如一頭瘦長螭豹。
他的這一塊玉佩乃是以豫州汝南郡的“梅花斑玉”雕刻而成。何晏將它和那“靈龜玄石”暗暗一對照,發覺這兩種玉石的質地都是黑亮亮的,除了表面的花紋脈路不同之外,似乎並無太大差異。難道這塊“靈龜玄石”就是汝南郡的“梅花斑玉”形成的?何晏腦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幾乎將他嚇了一大跳:這怎麼可能啊?那“靈龜玄石”據詔書上講,明明是產自偏遠荒僻的涼州張掖郡柳谷啊!它怎麼會和汝南郡的“梅花斑玉”扯得上關係呢?但是,它的質地居然卻和“梅花斑玉”如此相似,這也太奇怪了吧
何晏胸中的思潮這麼翻翻滾滾著,卻始終是不敢將此疑慮洩之於口——陛下已然公開宣稱了此石乃“有魏之禎命,東序之至寶”,顯然是要藉此宣揚國威鼎盛、國祉綿遠,自己在這個時候又焉敢提出這等異議?一念及此,何晏便暗暗一嘆,閉住了口,不再多言。其實,他也相信:在場的袞袞諸君中間,肯定也有不少人士瞧出了“靈龜玄石”質地的蹊蹺之處,但他們也可能都是出於這種“避諱”心理而不好提出質疑之聲。
遠在他右手一側的散騎常侍王肅與黃門令何曾卻在那裡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著。
何曾悄悄地向王肅說道:“王大人,何某在私底下曾經聽到了這樣一條傳言,據說那‘靈龜玄石’上的天然銘文原本不是今天咱們看到的這樣的裡邊似乎有個別字跡被人偷偷篡改了”
“是啊!是啊!”王肅抬眼瞧了一下四周,見到旁邊無人注意,便伸過頭來附在何曾耳畔低低說道:“外邊不是到處在傳播那幅玄石圖文的拓片嗎?那‘一點之差’,可就是這‘靈龜玄石’的吉凶徵兆判若雲泥了啊”
“王大人您是如何看得此事的?”何曾也低低問道。
王肅眼睛瞧著別處,口中卻道:“你伸掌過來!”
何曾伸過手掌遞了過去——王肅用左手將它一把抓住,拉入了自己的袍袖之中,以右手中指在他掌心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劃寫:“夫神以知來,不追已往,禎祥先見而後廢興從之。漢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興徵祥乎?此石乃當今之變異而將來之禎瑞也。”
何曾辨完這些字跡之後,臉色驟緊:“王大人此語太過玄虛萬望再加明示。”
王肅抬眼深深地瞅了他一下,繼續用手指在他掌心上寫道:“‘金馬出世’,誰為‘金馬’?此乃天變之兆的關鍵之處——何君自可深長思之!”
他剛一寫完,何曾已是雙鬢見汗:“原原來是這樣啊!何何某有些有些懂了”
夕陽西沉,金燦燦的斜暉籠罩著夏侯府的後堂,在一片輝煌之中掩不住透出愈來愈逼近的昏黃之色。堂屋裡燭光粲亮,虎賁中郎將夏侯玄與他的妹妹、司馬師的夫人夏侯徽對席而坐。
夏侯徽今天是專門回來孃家探親的——她的母親、魏室德陽鄉主曹茹患了暴疾,她便攜了禮物前來探望。不料探望結束之後,大哥夏侯玄卻將她留在了後堂,說有要事密談。
淡淡的茶水熱氣騰騰而起,迷濛了夏侯玄的眼簾。他注視著妹妹,她黑亮的長髮在頭頂盤起了一團柔美的墮雲髻,潔白的面龐似滿月一般豐滿,耳邊垂掛著的寶石吊墜閃爍如星,妙不可言。只是她的眉梢間卻隱隱透著一絲莫名的憔悴。
“媛容(夏侯徽的字為“媛容”),你近來在司馬府中可曾察覺出什麼異樣的跡象嗎?”夏侯玄用手提了提衣襟,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自先帝黃初年間夏侯徽剛一嫁入司馬家時,她就遵奉父親夏侯尚之密令而一直在暗中監視司馬氏父子的各種動靜。然而,直到今天,她也仍是同往常一樣,向夏侯玄沉沉而答:“小妹近來在司馬府中潛心觀察,發現他們並無任何異樣的動靜。”
“不會吧?董昭、王肅、鍾毓兄弟和他們司馬家近來可有什麼聯絡嗎?還有,他們家張老夫人近來又宴請了哪幾位誥命貴婦?”
“子元、子上都跟著我家公公一起去了西疆對蜀作戰,董司徒、王大人和鍾氏兄弟登門拜府來見誰啊?我家婆婆近來身體也不太好了,時常閉門臥養在室,和外面的人幾乎都沒什麼走動了”夏侯徽微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