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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朗深深一嘆:“這個朗早也應該猜到了,像趙彥這樣膽敢持著‘竹劍’狙刺大公子您的人,只怕一定是早已將個人安危存亡置之度外的‘死士’了。看來曹洪將軍若要從他的口中‘深挖多抓’,就算是把他打死了,也未必‘挖’得出什麼東西來。”
“雖是從他的口中‘挖’不出來,但現在丕不用再‘挖’,其實猜也猜得到他背後的那些幕後主使是誰了!”曹丕雙眉一擰,目光倏然變得凜寒如劍。
“哦?大公子您猜出這些幕後之士到底會是誰呢?”
“這還用說嗎?一定是楊彪、伏完那些老匹夫和孔融的餘黨們。”
“是啊!伏完他們現在看到丞相大人兵不血刃一鼓而下荊襄之後,心頭是有些大不樂意,這倒也罷了。但是,萬一萬一這事兒還牽涉到了當今陛下呢?”
“這個這個”
曹丕驀地有些口吃起來:司馬朗講得沒錯——指使趙彥行兇狙刺自己的幕後最大的主使,說不定就真是漢獻帝劉協!如果牽涉到了他,自己又能把他怎麼辦吶?他可是大漢天子、四海至尊啊
“朗不得不提醒大公子注意,倘若在這個時候,您在許都後方順著趙彥之事大興‘追查深究’之風,必定會導致朝廷內外人心惶惶、難以收拾啊!如果再有隱在幕後的奸險之徒伺機興風作浪,您屆時更會難以對付啊!”司馬朗滿面肅然,重重地說道。
“那麼,依司馬主簿的意思,是想讓丕就此忍氣吞聲了麼?”
“不錯。為了避免許都內外局勢的猝然激化,也為了不讓曹丞相在前方進退維谷,大公子您只有秉持唾面自乾之韌性,包羞忍辱。一方面將自己遇刺之事對外嚴加封鎖,明日依舊坦然再入鳳儀閣處置庶務,務求波瀾不起,令人難窺深淺;一方面卻須‘眼線’四布,嚴防密備,做出‘持弓在手,引而不發’的姿態。這樣,就一定能震懾住那些企圖對曹府不利的異己之徒了。”
聽了司馬朗的勸諫,曹丕沉默了下來。他低頭暗想了片刻,忽地右拳一揮,“咔”地一下將自己所坐的榻床扶手砸得斷成了兩截——然後,他陰沉著臉,冷冷說道:“多謝司馬主簿指教,丕一定切實照辦。”
司馬朗微微動容,急忙在席位上平平伏下身去,以額觸地,恭然讚道:“大公子胸懷勾踐之量,心存堅忍之志,頗有丞相大人之蓋世雄風!朗不禁深為折服。”
曹丕的氣色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那麼,趙彥這件事還有必要請示父相嗎?”
“應該請示曹丞相。”司馬朗從地上抬頭直視著曹丕說道,“趙彥這事兒在許都城中可以捂著、掖著,但在曹丞相那裡卻必須向他及時稟明一切,並恭請他聖心明斷。”
“可是可是,丕若是將這等棘手之事往父相那裡一推,父相不會以為丕在許都後方竟不能為他分憂解難嗎?”
“大公子講得也是,您可不能像常人一樣不假思索地亂推亂搪。依朗之愚見,您可以效仿前相公孫弘‘每逢朝議,輒就事開陳其端,而使人主自擇’之法,在文函上精心列舉出自己擬將解決趙彥一事的各種方案,儘量做到周密無遺,然後再送呈丞相大人自行裁斷。這樣,既能讓曹丞相親眼看到大公子您的成熟睿智,而大公子您又不會有失職、失禮之誤。”
曹丕聽了司馬朗的話,不由得連連點頭:“司馬主簿此言甚是,丕又受教了。”他正說之間,忽然抬頭一看,卻見司馬朗兩眼直盯著自己,臉上分明流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司馬主簿您可有什麼難言之事嗎?”曹丕一怔,“當著丕的面,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唔是這樣的,瞧著大公子這一派從善如流的賢主之風,朗心頭真是暗暗高興啊!”司馬朗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了,還舉起袖角揩了揩自己雙眼眶邊的淚痕,“只可惜,為大公子想一想,您的日子過得也太不容易了,您不僅在曹府外面要對付來自方方面面的明槍暗箭,而且在曹府內部您也是危機四伏啊。”
“此話怎講?”曹丕的臉色倏地一變。
“您近來在未央宮‘鳳儀閣’裡忙於公務,或許還不知道丞相府裡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上個月被華歆尚書徵進相府裡的丁儀、丁廙兩兄弟三天前召集了一大批文士墨客、儒林學子,呼朋引伴、結隊而行,竟請假專程往鄴城去拜訪三公子了。他們還四處宣揚三公子乃‘古往今來天下第一才子’,雖屈原、司馬相如亦不能及也”
曹丕冷冷地聽著,一聲不吭,但他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鐵青了。
司馬朗用眼角餘光暗暗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