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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世子府的密室內,燭光搖曳,在幢幢陰影之中,曹丕、王夫人和司馬懿促膝而談。
王夫人道:“世子如今大功告成,可喜可賀。臣妾祝世子早登大位,再創偉業。”曹丕謙謝不已,道:“此乃夫人暗助之功,曹丕日後定當重報。今夜曹丕請夫人移駕過來,實是有要事相商。”
“有何要事相商?”王夫人一愕。卻見司馬懿微微而笑,淡淡說道:“剛才夫人祝賀世子,未免恭賀得太早了一點兒。夫人以為,如今青芙已死,楊修被誅,五官中郎將晉為世子,便可高枕無憂了嗎?當年漢武帝時,太子劉據在位十餘年,謙恭仁孝,事事無咎,到最後不也是為奸人中傷而廢掉了嗎?”
王夫人與曹丕一聽,都是一驚。曹丕道:“司馬兄此言太過尖銳,本宮聞而甚懼。卻不知司馬君有何良策相授?”
司馬懿一言不發,面色肅然,站起身來,緩緩拜倒於地,叩頭說道:“在下胸中實有一策,但恐此策一出,必被世人斥為大逆不道。在下不敢妄言。”
“說!”曹丕正色道,“你今夜說出任何話來,本宮都赦你無罪,並且洗耳恭聽。”
司馬懿仍然拜伏於地,一言不發。他知道,有些話,一出口,便是驚天地而怒鬼神,說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而且,最正確的計謀,往往是危險的計謀,也往往是最難啟齒的計謀。這樣的計謀,如果遇到英主明君而獻之,則大功可成;如果遇到庸主昏君而獻之,卻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司馬懿此時尚在高度緊張的猶豫之中,遲遲不敢發言。當年漢高祖以堂堂天子之尊、十萬雄師之眾,竟被匈奴大軍困於白登山中,無法突出重圍。他的軍師陳平不得已獻上一計,以重金賄賂了匈奴冒頓單于的王后,才得以抱頭鼠竄而歸。你想一想,以漢高祖劉邦千古一帝天挺之姿,竟不得不像後世的某些貪官一樣,低聲下氣地走別人的“夫人路線”才保全了性命。這樣的謀略,非陳平不能籌劃,非劉邦不能採納。然而這樣的謀略,又是何等的正確,何等的危險,何等的難以啟齒!以曹丕中人之材,他容得了這樣的謀略?容得了這樣的謀士?容得了採納這樣的謀略之後為自己所帶來的眾人指責與譏刺嗎?
對這一點,司馬懿不敢肯定。他依然像死了一般屏住聲氣跪伏在地,始終一言不發。
“撲通”一聲,曹丕竟也向司馬懿跪了下來,含淚說道:“司馬兄,每一次都是你在曹丕最孤立、最無助、最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使曹丕一次次轉敗為勝,登上了今天這樣的位置。曹丕早已視你為平生最值得信任和依賴的生死之交,我們之間又有什麼話不可以說呢?請司馬兄直言道來,曹丕定當從命!”
司馬懿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既然如此,在下就冒死進言了!為今之計,世子欲得一路平安,唯有儘早速登大位;世子若欲速登大位,唯有想方設法使魏國公不得久居大位。”
“什麼?”曹丕一聽,有若五雷轟頂,“你,你你的計謀是謀害父相”王夫人也驚叫失聲,急忙掩口駭然不已。
“魏國公在世多一天,你們的危險就多一分。”司馬懿臉色鐵青,用一種利劍般銳利的語氣和邏輯冷冷說道,“如果丁儀他們賊心不死,繼續煽動魏國公,萬一陰謀得逞了呢?世子將重蹈漢武帝太子劉據之覆轍,而王夫人也難逃淪為漢初戚夫人變成‘人彘’之厄運!”
曹丕與王夫人相視無語,頓時如墮冰淵,寒透了整個身心。曹丕瑟瑟發抖,緩緩說道:“即便如你所言,父相英明神武,我們無兵無權,豈能傷得了他?”
“兵不血刃,不戰而勝,才是最佳謀略。”司馬懿陰陰一笑,從袖中取出了一隻羊脂玉瓶,在他二人眼前一晃,悠然說道,“在下何曾說過要與曹丞相兵刃相見?這玉瓶裡裝的是稀世罕見的‘銷金散’,無色無味,夫人每日只需倒在曹丞相的酒餚之中少許,無論是何方神醫用何種手法都測不出它的毒性,曹丞相自然會服食入腹而不起疑心。此毒慢慢發作,傷人於不知不覺、無形無相之中,多則五年,少則三年,大計可成。”說著,將羊脂玉瓶向王夫人遞來。
王夫人戰戰兢兢,面色蒼白如雪,竟是不敢伸手去接。
曹丕咬了咬牙,深深一嘆,將那隻羊脂玉瓶接了過來,親手放進王夫人掌中,向她叩頭一禮,道:“一切有勞夫人相助了!”
當王夫人的手一接觸那羊脂玉瓶時,她的掌心像是被火焰灼著了似的哆嗦了一下。曹丕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臉色一沉,目光似劍,逼向她來。王夫人緊緊捏著那玉瓶,慢慢低下頭去,淚珠一顆顆滴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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