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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之令而來。”
荀彧聽罷,在他臉上又瞅了一眼,這才微微垂下眼簾,半睜半閉地靜坐在榻上,只是眼觀鼻、鼻觀心,讓人看不透他任何的情緒波動。
司馬懿靜默了片刻,見荀彧並未發話逼問,於是心神一定,繼續開口侃侃說道:“依學生之見,令君老師自二十年前追隨曹丞相興舉義兵、匡扶漢室以來,為朝廷南建剿滅袁術之奇策,東獻擒拿呂布之秘計,北樹驅破袁紹之良謀,貢獻頗多,成效赫然,雖是張良、陳平復生,其功亦難望您項背!這一切,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均是有目共睹。如今,丞相大人奏請您升居三公之位,亦是推賢明賞之義舉,您又何必謙辭?倘若連您這樣功蓋天下的賢臣都不能享有應得的榮爵,那麼普天之下的儒生義士們又將如何看待我大漢朝呢?他們說不定還以為是我大漢朝對待功臣吝於爵賞,刻薄寡恩,反倒生出許多流言蜚語來。這樣的情形,又豈是您心中之所願?”
荀彧默默地聽罷了他的這番話,仍是靜靜地端坐在木榻之上,雙目微閉,狀若入定,久久不語。
終於,他緩緩睜開眼來,幽幽地看著司馬懿,淡淡說道:“仲達,你有所不知,為師升不升任這司空之位,於今日之朝局關係甚大。唉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朝中格局便會失衡,後果也不堪設想。罷了,罷了。這其中的曲曲折折,為師也難對你明言。日後,你自然也會懂得的。
“其實,自建安十三年孔子第二十世嫡孫、太中大夫孔融死後,為師的身體便忽好忽差,神散意荒,對曹丞相再無半分輔佐進益之功。他前日猝然奏請升任為師為司空,為師自覺慚愧之極,哪能去當這無功而受爵的尸位素餐之徒呢?你就不要再勸為師去當‘司空’了。還是談一談你近日攻讀經書之中所悟到的那些心得體會,講來讓為師也受些禪益。”
“這個關於升任司空之事,既然令君老師胸中已有定見,學生也就不再多言了。”司馬懿見荀彧在辭讓司空之位一事上確實心意已定,便只得罷了,靜思片刻,方才開口答道,“學生近來深讀《史記》,細思當年楚漢爭霸之事,認為大漢之所以能勝西楚,完全是由於大漢借有布衣三傑之長,而西楚不能敵也。”
“不錯。當年漢高祖皇帝手下,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謀士張良,有‘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的賢相蕭何,有‘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克’的名將韓信,而西楚霸王項羽縱有舉鼎開山之力與橫掃千軍之威,亦終是無力迴天。”荀彧正了正臉色,悠悠說道,“往近了說,本朝那逆賊呂布,何嘗不是勇冠三軍,足為萬人之敵?一朝之間,便被縛身白門樓,梟首許都城!自古以來,意欲徵取天下者,唯能叢集策群力者必勝,而恃其私智,獨力經營者必敗。仲達以為如何?”
“‘自古以來,意欲徵取天下者,唯能叢集策群力者必勝,而恃其私智,獨力經營者必敗。’令君老師此言,足為萬世之龜鑑!”司馬懿聽了,緩緩點了點頭,沉思著又開口說道,“不過,學生認為,漢高祖皇帝能擊敗項羽,一統天下,始終只是借了布衣三傑之長,而布衣三傑均是忠順守節之士,方才為高祖所借。借人之力以平天下,終是根基難穩。依學生之見,漢高祖倘若自己能集張良之智、蕭何之能、韓信之才於一身,獨當大任,必可肅清四海,總齊八荒,而不致被韓信後來貌恭而心不服地譏為‘天授大寶,乘運得勢’了!”
“好一個‘集張良之智、蕭何之能、韓信之才於一身,獨當大任’!”荀彧聞言,雙眉不禁微微向上一揚,目光深深投注在了司馬懿面龐之上,凝視許久,緩緩道,“只不過,這樣的蓋世奇才,堪稱千載難逢,幾乎無人能及!蒼天能生布衣三傑賜予我大漢,已是太過恩厚;若能再生此奇才降於當世,天下指顧間便可底定矣!”
司馬懿被他看得心頭微微一跳,心念急轉,連忙躬身肅然道:“令君老師身具張良的廟堂之智和蕭何的理國之能,而曹丞相又有韓信的用兵如神之才。依學生之見,眼下這場亂世,終能在令君老師和曹丞相的通力合作之下,一舉底定。”
荀彧聽了,不禁深深地苦笑了一下,又抬眼望向那金猊香爐上升起的縷縷青煙,靜了半晌,才悠然嘆道:“眼下這一場亂世,若是不能及時平定,又當如何?若是一舉底定之後,又將如何?戰國七雄爭霸,而周室尚存,禮教尚興;秦始皇一統天下,而周室覆滅,焚書坑儒天下歸一,卻不知歸於誰人之手?焉知今日時局之亂,不是漢室諸士之福?”
聽著荀彧這一番語焉不詳、隱有所指的深深慨嘆,司馬懿頓時心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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