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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頓時陷入黑暗。
一切恢復沉寂後,微弱的天光透過崩裂的牆體,從城市下水管道投過來。
兩個面容出眾的男人,臉色蒼白,毫無生機地躺在碎石裡。其中一個,臉像是裂開了,卻沒有露出皮肉,底下的面容清冷俊俏。
一分又一秒,地底下安安靜靜,只有潺潺的水聲。
漸漸,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地上滲漏下來,一滴一串落進廢墟里。那是消防員救火的水流。
碎石中的男人依舊沒有動靜。
“言溯!”
甄愛順著炸裂的地下走廊一路跑來,卻見他面色灰白,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沉睡在地。爆炸的灰燼和髒東西覆滿了他的風衣和頭髮,她從沒見過他這麼髒亂的樣子,他一直都很愛乾淨的。
她痛徹心扉。
“言溯!”
她伏在地上,低下頭去抱他,挨挨他的臉,冰冰涼涼,幾乎感受不到氣息。她驚住,眼淚嘩嘩地落在他臉上。
“你說都要活著出去的!我帶你出去!”她立刻坐起來,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碎石,想要揹他,又擔心撞到他斷裂的肋骨。雙手無力,卻死命拽住他的肩膀,一點一點地往外拖。
手痛得要斷掉,像不是自己的,卻不敢有半分鬆懈。
她平穩地拖著他,一寸一寸地往外移,灰濛濛的走廊上,他的腳邊沿路留下一串血漬。鮮豔的紅色像火一樣灼燒著她的眼。
她抽泣著,咬著牙抹去眼淚,繼續往外拖。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言溯才不會死!
目光無意地一掃,卻落在角落的另一張臉上,破碎開的肉色面具下面,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俏臉龐。甄愛嚇得渾身一抖,那張臉和她噩夢中的一模一樣。
他真的在這裡!
心裡的恐懼像火山爆發,她怕他醒來,又不敢放下言溯去找人。如果他先醒來,一定會殺了言溯的。她死死咬住嘴唇,更加用力地把言溯往外拖。
她清楚亞瑟的性格,所以這種自殺式的爆炸一定是言溯做的,他是在賭命想要抓到亞瑟。她一定要馬上把言溯拖上去,然後帶警察來抓這個混蛋!
女孩像小松鼠一樣拖著心愛的松果一點一點,窸窸窣窣地離開了。破敗的地下走廊裡,重新陷入靜謐。
廢墟中遺留的人臉色蒼白,緩緩睜開眼睛,眸子如黑曜石一樣漆黑幽深,斂了斂瞳,帶著刻骨銘心的恨與痛。
57惡魔降臨楓樹街
春末的原野;青青翠翠,開著繁複的花。
遠山天藍,陽光燦燦。
他的心情陰鬱得像南極漫長的冬天,極夜裡永遠看不到光明。
灰色的公路是一條長河,在春天的原野上流淌。
黑色的SUV靜止在路邊,亞瑟戴著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白皙的臉,只露出下頜的弧線;硬朗又流暢。
他的腳邊放著一套特警制服和一張假面,這是他逃離爆炸現場的方式。
“先生;您這次太輕敵了。”駕駛位置上坐著一個稍稍年長的男子Evan(伊萬),他滿身肌肉,連說話都很有力氣;但話語間的尊重與臣服也顯而易見。
亞瑟靠在車後座的陰暗裡,臉色蒼白地望著窗外。外邊的顏色如此活潑,他的神色依舊不起波瀾。
他因為受傷,嗓音略顯綿弱,卻掩不住天生的低醇:“是,我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她了!”
“她長大了!”
伊萬或許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寂寥,神色有些動容,又換了語氣,寬慰道:
“那個S。A。,他以前就壞過我們的事。這次要不是他出現,計劃應該是萬無一失,C小姐也會被帶回來。沒想到C小姐去銀行,他也跟著。這麼形影不離”
料到話說錯了,伊萬又生硬地轉回來,
“原計劃讓安珀他們帶著密碼箱裡的東西和C小姐,遠遠開槍引爆城市下水道。可誰能料到他居然會去近距離引爆,他真是個瘋子。”
亞瑟始終沉默。
他也沒料到言溯竟然會在重傷的情況下再度冒險,就為一個賭,賭一次抓獲他的機會。當真是個瘋子,卻也是個很聰明的瘋子。
言溯進來之前就把下水道的事情告訴了其他警察。爆炸後,警察很快搜查了過來,下水道的幾個出口都有人提前把守。
要不是當時甄愛的喊聲驚醒了他,他只怕真的被抓獲了。
他身上負著傷,在陰暗的下水道里走了不知多少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