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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暖菱,固執地叫他公子,彷彿如此以來,便可以在他心中留下些許痕跡。
李辰簷待暖菱確也有些不同,她溫和的性子中自帶一份清高,不沾煙塵,且勤奮好學。暖菱曾說,小時家窮,隨爹孃顛沛流離,後來被送往貞元府為婢,直至十五歲這年,被貞元當做禮物,送來平良將軍府。
這樣的身世,難免與自己有些相似,李辰簷將其引為知己,見她好學,便詩詞歌賦都教她一些。
“有勞。”他看了添滿的茶杯,點頭笑道。目光移了開去,又望著園中繁花出神。
“公子心中有事。”暖菱笑道。
“看出來了?”李辰簷愕然一笑,抬手指了指園中花團錦簇,“尚揚帝嫌我這裡冷清,送來這許多花。”
暖菱移目望去:“這些花好看。”她放下茶壺,走至花間,俯身聞了聞,轉頭笑道:“我喜歡白山茶,若是春天,牡丹最富貴。公子呢?”
李辰簷一怔,眼神落在那枚山茶上,卻又像透過這滿園繁麗的花景,看到了一抹妍麗的身影,他的眼神有些醉,“我喜歡茴香花。”
“茴香花?”暖菱不禁有些詫異,“茴香花是什麼樣的?”
李辰簷笑了笑:“淡黃色吧,細碎且美好,花團錦簇。”
暖菱也笑起來,她沒想到玉樹臨風的少年公子,亦有著這樣偏頗且近乎固執的喜歡,“那我也喜歡茴香花,以後去到哪裡,我都種一些。”
宮宴在三天後,乾坤殿外的廣場上,金色秋菊開得如火如荼,花簇中筵開千席,朝官們攜了家眷紛紛入座。
英長泣不懷好意地將李辰簷的座位安排在右手第二位,挨著貞元將軍,儼然是武官第二人。
李辰簷亦猜到尚揚帝的心思,如此殊榮,加之數月來的高官厚祿,不過是為了讓他了斷恆梁靜王的身份。他疏淡露出一枚笑,皇子身份不過是過往前塵,數年前與母妃出宮時,便決定此生要過安樂隨性的日子。
然而考取這功名李辰簷的目光又落在對面文官排頭處,那個空落落的座位上,自己的心也跟著空曠起來。
“稟告陛下,第十四次。”馮好在英長泣耳邊小聲地通報。
英長泣滿意地點頭,“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馮好問:“陛下,還要記麼?”
英長泣瞥了他一眼,目光悠悠落到李辰簷身上,“竟然是霍家小姐。”狐狸皇帝兀自開心地牽起一抹壞笑,“大概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普天之下,亦有那麼一個女子,敢放朕的鴿子。”
馮好本欲再問,然而英長泣一笑,他頓覺毛骨悚然,立馬做出鼻觀口,口觀心的老實模樣。
“記。”英長泣淡淡道:“等他望了那空椅子一百次,跟我說。”
馮好怔了片刻道:“陛下,奴才恐怕得用紙筆。”
英長泣看他一眼。
馮好立馬解釋:“奴才唯恐少將軍有甚異動,好一併記了報給陛下聽。”
英長泣又笑一聲:“有賞。”
於是那個夜裡,馮好的冊子上,有了關於李辰簷的一系列記錄。
尚揚帝十年的仲夏,當霍小茴形單影隻地出現在沉蕭城內,連一向冷然的英長泣亦有些神傷,楛璃攜了三歲的隨兒,小兒子見了霍小茴格外親熱,抓著她的裙襬喚道:“小茴孃親。”
霍小茴俯下身刮他的鼻樑,刮到一半,手忽然定格在半空中。
因為隨兒問:“怎麼不見辰簷爹爹?他還好麼?”
霍小茴慢慢地蹲下身,抱著三歲的隨兒,眼淚一滴一滴無聲地滑落下來,她說:“辰簷很好,一定很好。”那聲音在李辰簷去世三年後,依然有撕心裂肺的痛。
於是沉默的尚揚帝招來馮好,問:“十年前,為平良少將軍辦宮宴時,那本冊子還留著麼?”
馮好躬身道:“奴才這便去取來。”
英長泣將薄薄的藍本冊子遞給霍小茴,道:“皇妹,留著做個念想。”
於是霍小茴翻開冊子——
尚揚帝元年八月十七,宮中大宴
第一次,空,不解。
第二次,空,失望。
第五次,空,連飲酒三杯。
第十七次,空,發呆。
第五十次,空,貞元與之閒談,走神。
第六十七次,空,聽聞有人遲來,望眼欲穿之。
第一百次,空,尚揚帝上前對飲,閒話數語,少將軍強笑未果,走神之際,又望空空如也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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