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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們幻成白光，將蓮羅那的身體緊緊裹住，不消片刻，蓮羅那焦黑的面板層層脫落，露出了晶瑩如玉的新皮。

我看著夜叉王為蓮羅那施法治傷，說：“夜叉王，你照顧了我數百年，現在又救了蓮羅那，我欠你。如果將來一定要在戰場上相遇，我會給你一次殺我的機會。”

“不必，”夜叉王冷冷地說：“夜叉族的戰士，還沒有在戰場上殺過故意讓著自己的人。”

※※※

我離開了。

我離開了不死妖王孫悟空，離開了照顧我八百多年的夜叉王，在眾多神族驚恐的目光下離開。慧明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因她對我太熟悉了，我所做的決定，是絕不會改變的。夜叉王治好了蓮羅那便又去治紅孩兒和其它被魔炎燒傷的神族，孫悟空雖有滿腹疑問卻找不到一個願意告訴他真相的人。他站在牛魔王和彌猴王化成的石像之間，目送我離去。

“想要毀滅三界的時候，就先殺了我吧！”

這是孫悟空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騎著雪獅王，懷抱著傷已愈人卻未醒的蓮羅那，在空中飛行著。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鳴。迦樓羅來了，它不會離開它的主人，它與雪獅王並肩飛行著，朝著修羅族的地界飛去。

離開了三萬八百年，修羅族的土地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遍地焦土，開滿紅蓮？火雲鳥是不是還棲在長滿死樹的林裡唱著它們千萬年來一成不變的歌？

修羅族的戰士們應該還是和以前一樣終年戴著鬼面吧？我雖然打破了宿命的詛咒，可修羅一族命運的轉輪卻仍沿著以前的軌道執行吧！我要回去了，修羅一族數十萬年以來最偉大的王，修羅王羅呵，要回到闊別了三萬八百年的修羅族土地上了！而且，是和修羅王最忠誠的部下雪獅，修羅王最愛的女人蘇摩一起回去的！

修羅一族再也不必擔心受神族或是魔族的欺壓了，我修羅王羅呵，必會重整修羅一族的威嚴！

蓮羅那不知何時已醒來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我的懷中，不由驚叫一聲：“你是誰！為什麼抱著我！”

她不認得我，認得我修羅王的，是她的前世蘇摩，她認識的，是有著一張醜陋鬼臉的玄奘。“我是修羅王羅呵，也就是以前的玄奘。蓮羅那，我現在帶你回家。”

“你是玄奘師父？”她疑惑不解地說，“你的臉”

“怎麼樣，好看嗎？”我笑問。

“呀，你還長頭髮了，你的頭髮怎麼是紅色的？居然比我的還長！”她掙扎著起身，騎到雪獅背上。“你原來真的不是和尚啊，看來猴子沒騙我。哎呀，你你是惡神修羅王啊，天哪，我怎麼會落到你手上”她低下頭，看到了身上那一襲我用紅蓮化成的紅裙。“我的衣服我身上怎麼會穿上紅衣服，我只喜歡白色啊這衣服是你給我換的，你，你居然趁我被猴子打暈時佔我便宜你這個花和尚！”

看著蓮羅那大吵大鬧，我不由得哭笑不得。這哪是蘇摩？蘇摩永遠只會在我懷中輕訴，在我掌中跳舞，雖然有時會惡作劇地用雪撲滅我的火，但即使惡作劇也是溫柔的。可蓮羅那，怎會這麼厲害！

蓮羅那繼續鬧著，“你說要帶我回家？我的家在雪山國耶，你要帶我去哪？不會是你家吧？完了完了，我還是冰清玉潔之身，要是跟你到了你家，我以後怎麼嫁人啊！”

天哪！這是一個什麼女人啊！和我們西行時我就發現她很有些吵鬧，很有些潑辣，可是，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變本加厲。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我以玄奘的形象出現時她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我現在這麼帥這麼厲害時她反而不買我的賬？難道世道真的變了，美女都喜歡醜男了嗎？可我是修羅王啊，她是我的女人蘇摩啊！

“看來我得想辦法讓她恢復前世的記憶。”我不由這樣想。

※※※

我站在修羅族的焦土之上，呼嘯的風穿過我的腦，揚起我的發。

我的手在滴血，我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跳動著，爆裂著，指甲陷進皮肉，直透到骨。

我的心在滴血，心臟仿要爆裂開來，爆出無數火焰。

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無數譭棄的村莊，無數只餘白骨的殘骸，無數成堆的屍灰，無數掛著頭顱倒插在地上的長矛長槍。

修羅族的土地仍在，可是地上再沒有紅蓮開放。

死林仍在，林中的火雲鳥卻再也無法唱出征戰的歌。

為什麼連修羅族戰士亡靈所化的火雲鳥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