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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白龍伏屍(一)~
秦王政二十六年三月的一天,一場雷雨過後,天色依舊陰沉,絲毫沒有轉晴的跡象。
烏雲翻滾,不時有一聲聲隱約雷鳴聲傳來,似乎是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將要來臨。
車隊在泗水河畔停下,從車隊中,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
“闞,不行了嗎?”
從一輛牛車上,下來了一箇中年男子。在他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少女。一個年紀在十八九歲,長的明眸皓齒,水汪汪的一雙杏眼中,帶著悲憫之色;她牽著妹妹的手,一臉的悲慼。
中年男人問道:“麴先生也沒有辦法救他嗎?”
官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回答:“老爺,劉闞這是命中註定的!當年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人說他是大凶之命,活不過十五歲。麴先生也盡了力,只可惜這孩子唉,是命中註定啊。”
中年男人一臉的失落之色。
“我們從單父能逃出來,多虧了他父子捨命搏殺。劉夫戰死,如今闞竟然也保不住了福生,你且隨我過去看看,他父子為我一家喪命,怎地都要給那孩子一個妥善安置才是。”
“老爺所言甚是!”
四個人走到了車隊的最後方,就看見一個老婦,抱著一個魁梧少年的身子,正在哭泣。
那少年,體格看上去極為粗壯,雙目緊閉,面如白紙,衣襟上沾著黑血,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個郎中模樣的老人搖著頭站起來,嘆了口氣。
“闞媼,請節哀!”
媼,是對老婦人的一種稱呼。如果用更直白的話語,就是闞老太太的意思。
這一句話,等於把事情定了性。那老婦人本是一臉的期盼,聞聽郎中這一句話,沉默半晌後,發出一聲尖唳,剎那間淚如雨下。
中年男子走過來,問郎中道:“麴先生,真的沒救了嗎?”
麴先生點點頭,“這孩子在單父城外吃了一箭,正中要害。若非他身子骨強健,怕早就斷了氣。能挺到這個時候,已經是一個意外了呂老爺,實在是對不住,請恕小老兒無能為力。”
中年男人說:“麴先生這話說的過了!呂某如今乃落魄之人,先生不棄,從單父隨我一直到了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又怎能責怪先生。只可惜,終究是救不得闞的性命,老夫實在是有愧於劉夫兄弟啊福生,你去傳我的話,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安置了闞以後再動身。”
管家吃了一驚,“老爺,這荒郊野外,可不甚安全啊。再趕個十里地,就是齧桑,我們”
中年男人的臉色一沉,“死者為大,更何況劉夫劉闞父子,還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啊!”
管家很不情願,但主人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也清楚,勸說不得。
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少女走到那痛哭的老婦跟前,“闞媼,還請節哀!”
“是啊,嬸嬸,請節哀!”
大一點的少女蹲下身子,輕聲的勸慰。那明亮的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劉家父子,和她家沒有任何關係。
準確的來說,劉家這父子二人,不過是她家裡的門客。那死去的少年,名叫劉闞,年十四歲出頭。少女從小看著劉闞長大,天性善良的她,把劉闞當作弟弟一樣看待。雖然她也有兄弟,可是相比之下,憨直敦厚的劉闞似乎更親近,從小就好像小尾巴似地跟在她的身邊。
可現在,劉闞竟然走了
少女的心中充滿了悲傷,但卻強作笑顏,安慰著老媼說:“嬸嬸,闞雖然走了,可他在天之靈如果看見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的。”
“是啊,闞媼別要讓闞走的不安心啊!”
中年男人也低聲勸阻,老媼抽泣著,止住了哭聲。
“當務之急,是要闞入土為安。只可惜這條件簡陋,也找不到棺槨為闞下葬。不過,我手中尚有一匹錦帛,暫且權作棺槨,讓闞先下了葬。等我們到沛以後,再請人打造棺槨如何?”
闞媼說:“我一婦道人家,怎做的了這些事兒的主?但憑老爺安排。”
“即如此,老夫卻之不恭了!”
中年男人也算是書香門第,做起事來很有條理。他立刻安排下去,於是那些下人們或是埋鍋造飯,或是支起住所,來來去去的,看上去很忙碌。兩個少女則攙扶著闞媼,走進車廂中。
車輛圍成了一個圓形的車陣,中間燃起了篝火。
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