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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簡單打了招呼,坐下。甭看秦西嶽平日一提強偉就氣呼呼的,真見了面,還是很注意禮節的。車樹聲一看他這樣,忙也變得講究起來,不過他一講究,就有了縮手縮腳的笨拙樣兒。也難怪,他本來跟官場打的交道就少,經驗和底氣就更談不上。
強偉先是向車樹聲道了陣歉,說上次實在是太忙,本來都已擠出時間了,誰知又讓九墩鄉超計劃生育的事給纏住了,他還順便告訴秦西嶽跟車樹聲,九墩鄉黨委書記楊常五確實存在超生問題,目前已被撤職,市委還發了通報,下一步要在全市開展一次計劃生育大檢查,對超生偷生的,決不放過。說完,話題一轉:“今天請二位來,就一件事。關井壓田實在是進行不下去,不是我強偉有意跟省委作對,是老百姓的工作無法做通。硬性關井壓田,不但會傷害老百姓的積極性,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面,那麼多的田,壓了後怎麼辦?老百姓可以搬走,但人走了,沙漠不會自己變綠。得想辦法把人留住,只有留住人,才能把毀掉的草木重新植起來。”
秦西嶽這一次沒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客客氣氣聽強偉先把話說完。這些日子,他也在反覆思考這問題。他承認,自己做事還是存在很多侷限性的,他已向省人大提出建議,請求省人大組織環保和農委等部門,召開聽證會,就關井壓田一案,再次廣泛聽證,力求將它修改得更完善。
強偉見秦西嶽的態度很友好,心想今天真是怪了,秦西嶽能這樣安靜,真是少見啊。他也鬆弛下來,接著道:“我手上有份方案,是市委組織有關方面對九墩灘開發區做的一個戰略性發展草案。不瞞二位說,九墩灘開發區是我強偉搞的,當初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我把搞工業那套用在了農業上,結果導致了開發區的失敗。我心裡痛啊,九墩灘的問題不徹底解決,我強偉就算離開河陽,心裡也一樣不安。我請求二位專家能幫我一把,共同為沙漠地區的發展號把脈,把這個草案弄完整。如果這一步能走得通,對整個沙漠地區,都有指導意義。”說著,他將列印好的草案恭恭敬敬遞到秦西嶽跟車樹聲手上。
秦西嶽沒想到,強偉會如此直率、如此坦誠地將心裡話說出來。其實在九墩灘的問題上,他自己也有責任,他當初是代表專家組簽過字的,後來省委高波書記還專門就此事召見過他,問他到底可不可行?他說可行。高波書記笑著說:“別人的話我會猶豫,你秦專家說了,我就不猶豫了,那我就讓強偉他們放心搞了?”面對高波書記充滿信任的目光,他很是莊重地點了一下頭。
這事,他一直沒敢跟別人提,如果說九墩灘是強偉心裡一塊痛的話,那麼對他,就更是一塊痛。這些年,他所以不停地為沙漠地區的農民奔走,為沙漠地區的發展建言獻策,怕跟九墩灘,也有一定關係。
強偉雖然說得輕鬆,沒帶一點感情色彩,秦西嶽聽了,卻覺得強偉在拿輕鬆擊打他,在用貌似輕淡的語言重重地叩擊他的靈魂。
強偉這個人,讓他怎麼說呢?
他接過方案,眼裡竟莫名其妙就湧上一層溼溼的東西,他發現,強偉望著他的眼睛也有點兒潮,只不過比他隱蔽點。好啊強偉,原來你是給我擺鴻門宴!
接下來吃飯。
吃飯的中間,他們居然誰也沒再提工作的事,更沒提九墩灘。車樹聲倒是想插幾句,可一看秦西嶽的臉色,就不得不把咀嚼了幾遍的話咽回去。強偉簡單問了幾句沙漠所的情況,然後就扯起孩子來。一扯孩子,秦西嶽就又不高興了,幾次想衝強偉說點什麼,可又怕說了,敗壞掉今天的心情。說來可笑,他今天的心情竟出奇的好,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這些年,他的心情老是灰濛濛的,女兒思思不止一次跟他說,幹嗎苦大仇深啊,瞧你那張臉,老是舊社會,你能不能讓陽光照耀你一次?
正吃著,強偉又甩過來一句:“歐陽先生過段時間要來河陽,合作的事,我們正在洽談,到時候,還望秦老能在令婿面前多做做工作,幫我們多爭取點投資,還有技術性扶持。”
秦西嶽啪地就扔了筷子,扔得毫沒來由,強偉跟車樹聲兩個人還在愣怔,他又憤憤地甩過來一句:“他算先生,那我算什麼?”
這頓飯最終不歡而散,怪也只怪強偉,他怎麼能提歐陽呢?難道他不清楚,秦西嶽最煩別人在面前提起這個女婿!他就是不厭其煩地提強逸凡,怕也比提歐陽默黔要好,況且他還用那麼客氣的語氣,尊稱歐陽為先生。
強偉是點到老頭子的痛處了。
出了酒店,跟強偉分手後,車樹聲道:“這頓飯吃的,早知道他擺鴻門宴,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