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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似乎順理成章,二人私定終身,可男子的半顆心,仍是牽在璞元真經上。那經文乃是九重幽宮聖物,放在宮主房中,煉華為了心上人偷偷潛入,卻在最後關頭被井淵抓了關入地牢。那男子知悉了,一人一劍殺入九重幽,到了地牢處,煉華便要與他離開,井淵悲傷又憤怒,只厲聲逼問,若煉華與真經只能帶走一個,他要如何抉擇?
那男子一怔,卻沒有立時回答,便是這一瞬的猶豫,讓高傲的煉華傷透了心,再不願與他廝守,只抱了她鍾愛的古琴絕塵而去隱入江湖,徒留兩份相思愁緒。
那個只痴心於劍的男子,名叫瞿簡。
五年後,他創立瞿門,在武湖會上與因敗在他手上而發奮練功的俞望川打成平手,但再也沒有人能忘記他一人一劍獨立臺上的容光。
這套劍法,後被他起名為芳華。為了一個他愛過又狠狠傷害過的姑娘。
一生所愛,剎那芳華。
而那個捨棄榮華地位及一切離去的煉華,最終隱居在了無人的蒼雪山頂,不到一年後便生下了瞿簡的孩子,因她痴愛音律,只隨意取了“宮商角徵羽”其中一字,又不願隨瞿簡之姓,便化而為曲,喚作曲徵。
我心中微微一動,呆呆道:“煉華大概很會做紅豆餅罷。”
斷絃甕笑了笑:“不錯,她生得嬌貴,會做的菜不多,獨獨紅豆餅是最為拿手。”
我想起瞿簡那悵然而蒼涼的模樣,不禁心中唏噓,更欽佩煉華決然利落的性子,一走二十五年,當真是極倔強的女子。
“可曲徵與瞿簡為何不相認,要以師徒之稱示人?”
“金姑娘莫急,到這裡還沒有完。”斷絃甕撫了鬍鬚:“事發七年後,公子六歲,我一人遊歷至蒼雪,便是那個時候遇見了他母子二人。”
蒼雪山頂,白毛飛旋,幽閉的屋門與暗沉的燭光。
那是盧一弦永生也不會忘記的景象。
一個小小的孩童,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面無表情的站在一地冰雪中,眉目已初具傾世氣韻。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在懲罰。
因煉華平生過目不忘,那孩子若記錯了一個字,便要這般加以懲罰;因煉華素來冷豔傲然,那孩子若稍有些活潑頑皮,便也要這般加以懲罰。因他有煉華的骨,所以她愛他,將這世上所有都授予了他;又因他有瞿簡的血,所以她恨他,稍不順意便將其丟入冰雪自生自滅。
二十餘年,她教他琴棋書畫,教他奇門遁甲,教他推算謀劃。
卻唯獨沒有教給他愛。
彼時斷絃甕已不年輕,因欣賞煉華之才氣,與其在蒼雪山定毗鄰而居,便這般瞧著那少年漸漸長大,他不哭不鬧,不笑不怒,十四歲已呈現了與年齡不相稱的老練狠辣,言語行事滴水不漏,不動聲色間,便可覆雨翻雲。
曲徵極為聰明,心思之通透,性情之穩淡,讓斷絃甕起了惜才之心,將一身博學傾囊相授,便這般又過了六七年,忽然有一日,他說想要下山。
斷絃甕與他設了一難局,若曲徵勝了,不但可以下山,斷絃甕亦願捨去老師身份,隨他遣用。聽完曲徵便消失了,兩日後渾身浴血出現在門口,他竟用了一種斷絃甕從來不敢去想的可怕方式,贏得了這場賭局。
他問:你你可知自己做下了多大孽障?
曲徵答:那又如何?我想下山,死多少人,又有甚麼打緊。
自那日起,斷絃甕幡然醒悟,他親手教出了一個多麼可怕的弟子。
從未見過愛的少年,在冰雪中練就這一身無心無情,再沒甚麼能溫暖他。
下山當日,煉華做了一盤紅豆餅,。
他默默吃了,一語未發,記下她與他說的瞿簡的種種,然後轉身推開門,踏入蒼茫的天地中。
然後他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曲徵對斷絃甕說,老師,我不喜歡曲徵(zhi)這個名字。
第二件事,他彎起嘴角,輕輕笑了笑,雋美的眉目舒展開來,映得漫天飛雪都失了瑩色。
那冰冷絕色的少年,易名為徵(zheng),斂去一身驚世之才與傲然風骨。自此琅中多了一位琴師,唇漾淺笑風姿卓絕,江湖人稱“瑾瑜公子”。
“言語至此,想必金姑娘已發覺,當年煉華要公子下山,目的卻不是那般簡單的,公子的琴師身份,也不過是為與瞿門主相遇而設計。”斷絃甕微微一嘆:“這便可解釋,為何他明知你身上的真經是假,卻仍要將這禍端引回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