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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人間。
人間,有時比戲詞更旖旎悽豔。
沈培楠剛剛給他講了一個洋宗教裡的故事,說的是洋人的神為了懲罰人們的罪孽,降下滔天洪水,又造出一艘大船,供生靈延續血脈。
他看著那架在陽光中熠熠生輝的銀色飛機,覺得它很像故事裡的諾亞方舟,他們坐在同一間機艙,屬於不同政黨,傾向不同組織,有些人忠誠,有些人背叛,有些人相愛,有些人仇恨,然而他們從未比現在更清楚的感覺到,他們是親人,是戰爭和苦難都無法割捨的血脈與同胞。
陪護人員推著輪椅,莫柳初梳洗清潔,裹著厚厚的毛毯,被小心翼翼的推進機艙,莫青荷往他懷裡揣了一個熱水袋,俯身握住他枯瘦的手,輕聲道:“師兄,咱們要走啦。”
“你好好的治病,等你好了,咱們再同臺,讓洋人也見識見識咱們中國人的戲。”
他目光迷離,嘆道:“如果雲央還在,咱們三個,多好啊。”
莫柳初衝他笑了,目光和善,像哥哥看著弟弟,莫青荷將位置讓給美雲,轉身三步並作兩步撲到沈培楠身邊。
陽光自舷窗透進來,飛機開始起飛,他被壓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然後慢慢下降,成了小小的一點兒,心裡有點失落,然而那銀色的機器鳥載著他們,片刻不停地飛向光的所在。
海洋藍而寬廣,黃昏來得很快,異鄉的一切事物都讓人嘖嘖稱奇,他們下了飛機又換汽車,穿過城市又來到郊區,眼前綠草如茵,陽光燦爛,玫瑰開如雲霞,留著大鬍子的割草工衝他們使勁揮手,一隻趾高氣揚的斑點狗從葡萄架底衝出來,警覺的朝客人吠叫。
一棟白色洋樓披著陽光,大門次第開啟,穿過開闊的花園,一大家子人衣著光鮮,正站在臺階上朝他們點頭微笑。
莫青荷跳出汽車,一手牽著阿憶,另一隻手被沈培楠握著,笑嘻嘻的朝他們走去。
那鏤空雕花的大門在身後關閉,同時被拋在身後的,還有血與火中浸染的山河與此生未完成的理想,他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是錯,他不是那一類人——會浪漫的認為成百上千人的死亡只為了成全他的愛情。大約人生並不如戲,戲裡的故事環環相扣,到末了,終有個善惡有報的歡喜結局,人生卻遺憾良多,太陽之下,再完滿怕也只是個小團圓。
他一生從未奢望團圓,此刻他站在草地上,花香草香四溢瀰漫,微風吹過他的耳畔,他對自己說,這就是我的下半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以上各位!
夫夫生活部分,以及文中其他人的結局,時間跨度比較久,內容也比較散碎,會以小番外的形式(大概四五篇?)慢慢放出
戲裝從去年2月開始連載,到今年一月,跨度近一年,不得不說作者君真是個懶漢啊!感謝大家不離不棄看到現在,沈哥和小莫莫也終於有了他們的幸福結局
此致,敬禮~
嗯,上個作者專欄裡面有作者所有完結文,求收藏呦,開新文,早知道~
【番外卷 後來的日子】
114、紅妝
這座城市瀕臨大海;氣候溫暖;常年普照陽光。
雖然已在異國生活多年,發源於江南的沈氏家族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大抵還是不主張分家,全家人住在一片廣闊的莊園裡;每到節日就舉行宴會,遷居海外的華人名流紛紛到訪;席間衣香鬢影,友人高談闊論;倒也十分熱鬧。
在遙遠的東方,震驚世界的辛亥革命已成為歷史,一輪新的浪潮正在動盪的時局中伺機醞釀;而從民國初年起就在政界顯赫一時的沈家;隨著沈家老爺子的離世和三少爺的隱退,一個個轉向商業,藝術或文學,漸漸淡出了遠東政治舞臺。
來美國一個月了,莫青荷開始適應新的飲食和天氣,每天念三個小時英文,背一些鬼畫符似的詞語,慢慢的也能跟修剪玫瑰的外國園丁打個招呼。沈培楠怕他走丟,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單獨出門,他在家無事,陪老太太說一會兒話,唱段曲子,週末約了沈培楠,一起乘汽車去療養中心看望莫柳初。
新鮮的空氣和安逸的生活有助於恢復健康,柳初的胃口開始恢復,長了一點肉,護理醫生在逐漸減少嗎啡的劑量,除了偶爾犯困和怕冷,他的狀態比在國內好了許多。
莫青荷發現柳初的笑容多了,交談時也心不在焉,目光略過他的肩膀,柔軟的落在妻子身上。這種改變讓莫青荷很感欣慰,戲班子裡過家家的感情終有結束的一天,在師兄那兒,他是個孩子,但在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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