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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次沒有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被黎唯哲技術高超的故意挑撥所激將成功;他不僅沒有惱羞成怒,試圖去辯解一切,他甚至連眼神都未曾從黎唯哲的身上離開過半分;他甚至連臉頰,都未曾沾染上星星點點的恥辱與暈紅。
這一次,莊景玉沒有退縮,反而鼓起勇氣久久凝望著黎唯哲,久到,足以將他目光裡原有的驚愕與傷痛,緩慢沈澱成一汪深邃平靜的暗流漩渦。
“我、我並不需要你為了我,去懲罰那個人”雖然仍有些結巴,但相較於過去的莊景玉來說,這一次,他無論吐詞還是語速,都已經好了太多太多,“因為那隻會讓我聯想到,當初你為了懲罰我想、想要把我扔進監獄裡去的時候,大概也就是這麼,隨隨便便地打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了一下命令然後就、就行了的吧”
莊景玉說到這裡驟然停下,茫然地眨眨眼睛,眉目間略帶些詫異似乎是不敢相信,剛剛那麼長的一大段話,竟然都是從他笨拙乾澀的喉嚨裡,一個字一個句,湧現出來的那樣。
他已經有太久太久,未曾如此暢快淋漓地說出過,這麼長的一大段話了。黎唯哲總是有辦法,讓他變得不再像他。
濃密的長睫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青墨色的蝶狀陰影,莊景玉終於不再看向黎唯哲,而是微微垂下腦袋,別過了臉去。
他的話是越說越流暢,然而聲音,卻是越來越輕。
“你們這些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第十五章
莊景玉的這一句話,聽似卑微軟弱,然而字字句句,都隱透出一股淒厲的控訴與無聲的譴責。
他是真的被黎唯哲剛才,那一個不管是出自有意還是出自無心,但總歸是顯得非常輕鬆隨意的舉動,所深深地刺激到了。看著黎唯哲拿出手機,打電話,下命令,表情輕鬆得彷彿只是在談論今日天氣如何的瀟灑模樣,他便像著了魔似的無法剋制地去想,這群人,不過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就能夠否定他人的價值,決定他人的命運;就能夠,反轉黑白顛倒是非指鹿為馬;他們不過輕輕鬆依靠著天生不勞而獲的前代恩賜,卻足以惡劣地藉此,去否定他人後天努力,辛苦半生的奮鬥結晶。
而他們所要為此付出的全部代價,也不過就只是,一個區區幾秒鍾長的電話而已。
車速忽然有越來越快的趨勢。儘管車窗緊閉,莊景玉並不能感受到窗外的奔騰流風,但眼見窗外暗墨色的一切,都飛一般地從自己的眼前倒走退後,莊景玉看得頭昏腦脹眼花繚亂,再加上忙了一個上午,到現在,他早已經是腹內空空,飢腸轆轆了。胃裡無處可去,無物可化的酸液,尖銳地刺激著他的內臟和喉腔,讓他有一種,忍不住想要作嘔的噁心的錯覺。
莊景玉疲倦地半合上眼眶,手指死死絞動著安全帶,印在青白色掌心裡的紅色勒痕同交錯綿密的細碎手紋糾纏在一起,那畫面看起來的確有那麼一點觸目驚心。他慢慢將腦袋偏靠在滑軟冰涼的椅背上,畢竟,抵著重物的感覺能讓頭暈噁心的症狀,得到些許輕微的緩解。
轉眼再看黎唯哲,此時的臉色,卻是陰沈萬分。
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用力得隱隱有些發青,積聚盤旋在車廂內的低氣壓越來越重,連帶著車速,也是越來越快地狂飆突進。在D城繁華區裡,這種速度,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危險駕駛了。
事已至此,哪怕傻子也都能看得出來,黎唯哲現在,是在生氣。而且這氣,恐怕還生得不小。
莊景玉本以為黎唯哲不會生氣的。至少是不會生氣得這麼赤裸裸。
他以為對方會把他嘲笑數落,最後再威脅強迫一頓。
結果他又錯了。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有意還是無意,黎唯哲總是不缺辦法,讓他“難過”。
在他以為黎唯哲幼稚簡單的時候,黎唯哲會偏偏表現出一種不符年齡的複雜成熟;而在他終於漸漸相信黎唯哲複雜成熟的時候,黎唯哲卻又毫無預兆地,回到了那一份最原始的幼稚簡單。
恍惚中莊景玉忽然生出了一種奇異的錯覺:好像只有在自己的面前,黎唯哲才會變得如此陰晴不定,脾氣變幻莫測;如果他覺得高興,那就一定是最高興,如果他感到生氣,那就一定是最生氣;他對自己,並不是像是對待林煙賀均那樣,永遠都只有一箇中庸平衡的臨界狀態,永遠都只是一副不鹹不淡,不冷不熱,溫溫涼涼的無所謂的樣子;相反很奇怪地,黎唯哲對他,總是要麼懲罰,要麼賞賜,要麼嚴厲冷酷到極致,要麼溫柔曖昧到極致。
莊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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