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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態度客氣,語意溫和,不似面對小公子時的咄咄逼人,我一時有些茫然,繼而將紛亂的情緒全都壓抑住,開口問道:“這下面,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翎的睫毛輕顫,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緩緩地說道:“這話,應該問殿下。“
小公子冷冷地看著她,緩緩說道:“好,我們下去。”
說罷,他用深深的目光端視了那幽深不見底的黑洞許久,縱身躍下。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墨痕,他並不看我,而是伸手攬住了我的腰,語意淡淡:“閉眼。”
我依言閉上了眼睛,只聽到耳畔有略微的風聲,和若翎輕聲的低笑。
我整個人在墨痕的懷抱中安穩得彷彿沒有移動過,腳下的地面忽而消失,當雙腳再度踏上堅實的地面,感受到略微的涼意和浸透著鮮血的氣息,我知道,我們已經來到了地下。
地下的地下。我們一步步接近的,應當是怎麼樣被掩飾的過去?
我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而後,試圖睜開眼睛。
“別急,詡兒姑娘,我們還沒到呢。”若翎吐氣如蘭,她的氣息就在我的身側。
墨痕沒有開口,但他的氣息略微顫動了一下,似乎在驚異於見到的場景。
我有些好奇,略微偏過頭,閉著眼試圖去問墨痕究竟看到了什麼。
還沒等我問出口,他的手又一次捂住了我的眼睛,他微涼的手心帶來一絲絲冷意。
“別看。”
我銀牙輕搖下唇,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
墨痕雖然帶我刻意地繞開了地面上的東西,但從風中若有若無的腥臭味中,我能猜出,這裡埋藏著的,是許多枯骨。
這一路,誰都沒有開口。
走了許久許久,若翎才在我的耳畔輕笑著說道:“詡兒姑娘,你瞧。”
我隨著她的話,睜開了眼看。
但此時,我們所處的位置,並不是我所想象的平地,而是在山崖之上。
誰能想象,在皇宮下,長長的甬道,一路通向的竟是山崖。
“這裡?”我頗為訝異地看向了墨痕,他輕搖著扇子,若有所思,觸及到我的目光,緩緩地抬起了頭,嘴角噙著的三分清淺笑意掩不住眼底的深思。
“詡兒,你應該往下看。”若翎好意地提醒道。
我探出身,往下望去。
遍地的屍骸,遍地的殘肢,我猛然後退一步,喉嚨間湧上一股血腥味。
在漫無邊際的屍骸中,還站立著許多活著的,卻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他們忌憚般地看著站在屍骸所堆疊起來的山坡上的人。
他一身紅衣似血,手中的刀飲滿了同伴的鮮血,
或者說,那不是紅衣,那只是破褸襤衫,被鮮血浸透。
那也不是刀,只是殘破的一把兵刃,在無數次的廝殺中,殘缺。
“這裡是?”我心下驚駭,只是脫口問道。
墨痕神色漠然清冷,嘴角緩緩勾勒出微涼的笑意:“這裡是萬枯殿。”
他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幽深不見底:“在這裡,只有殺死你最親密的人,將他們的屍體疊成山坡,才能逃出去。”
我只覺得,在他墨淵般的眸子中,有莫名的神采,讓我的心底開始緩緩湧現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無力改變的命運感。
“兩軍交戰,誰若被引入萬枯殿,下場就是全軍覆沒。”若翎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語氣雲淡風輕,她手指間的那塊藍寶石就像一滴眼淚,沉澱著濃重的悲傷。
“他們,沒有必要相互廝殺。”我按耐住心底最紛亂莫名的情緒,有些急迫地開口說道。
她偏過頭,嘴角緩緩勾勒出微冷的似笑非笑的笑意:“是嗎?詡兒姑娘,”她定定地望著我,“這裡,沒有食物,沒有水,只有人。你要活下去,就要出去。人,總有慾望。活下去的慾望,想見親人的慾望,報復的慾望。一旦有人試圖逃出去,就會有無數的人想要逃出去,一旦有人開始屠殺身邊的人,就會有無數的人開始屠殺最親密的人。朋友、戰士、將軍,那又怎麼樣,能逃出去的只有一個人,你不想出去,你不願傷害別人,那你就是被人踩在腳底下的屍體!”
像是誰把空氣從周邊一點點地抽去,我幾乎難以呼吸,胸口的憋悶,耳畔的轟鳴,湮沒了我所有的想法。
是誰,遙遙站立在山崖上,手中執著琉璃杯,盛滿了清酒,她的面容上,有五光十色的碎光在跳躍著。她神色空茫,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