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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今日洛陽送了信來,說說老太爺去世了小姐當初是老太爺親自接進王家的,這些年老太爺很是疼愛小姐,從不把小姐當做外人,王家少爺有的,小姐便有,不委屈小姐分毫”
阿蓮邊說著,音調裡也帶了幾許哭腔。話還在說著,卻看鄭蘇易已是轉頭,邁步往外頭走去。
五月的長安,晚上帶這些涼意,風中瀰漫著濃郁的酒香,已是讓鄭蘇易產生了身處某個酒巷的錯覺。
後院的小湖旁,一盞燈都沒有,只借著微弱的月光,鄭蘇易瞧見湖心鞦韆架上躺靠著的人影。
雖是喝了酒神志不清,沈長安嘴裡仍舊輕輕淺淺地哼著那首洛陽民謠,鄭蘇易想起初次聽見這個洛陽小曲,就是在這裡,那時的沈長安還是淺笑盈盈地蕩著鞦韆,嘴裡哼出的調子帶著歡快,讓他過耳不忘,如今同一個曲調,混合了酒氣,卻多了許多傷感。
好在鄭蘇易有著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他將長袍撩起,憑著上回的記憶,按著九宮格的規則,輕巧地走近了鞦韆架。
這時才看清,鞦韆架上,堆著好些小酒壺,想必被拋擲湖中的亦不少。鄭蘇易搖頭,想不到平日看似溫和有禮的沈長安,酒量卻不俗。而此時只著單衣的沈長安已是醉得很,半眯著眼睛靠在鞦韆椅上,光著腳丫,潛意識裡晃著腿,濺起的水花沾溼了鄭蘇易的白袍。
鄭蘇易解下外衣,披在沈長安身上,而後便想抱起她離開。許是感知了身邊來人,沈長安嘴裡咕噥了一聲,帶著濃濃酒氣,很是嗆鼻。
鄭蘇易才捂著鼻子想離遠些,卻感覺一雙手柔若無骨似蛇一般纏上他的脖子,在鄭蘇易還未反應過來,一個使力,將他拉進鞦韆裡。
好在鞦韆很大,鄭蘇易很快穩了身形,才不至於讓兩人一起跌入湖中。身體剛坐正,沈長安卻是蜷縮了身子往鄭蘇易胸前靠去,像樹袋熊一樣抱緊了鄭蘇易。
看著醉成這般的沈長安,鄭蘇易擰了眉頭,有些惱,正要將她推開,卻感覺胸前一涼,含糊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長安喝了這麼多酒,阿公怎還不來打長安手心呢。”
鄭蘇易愣住,這樣的沈長安,他從未見過。花轎送錯,當他說要送她離開時,她利齒回擊,不曾脆弱;面對鄭玲無理的刁難,她冷眼對之,不曾脆弱;在陌生的府邸,她淡然自處,亦不曾脆弱。卻原來那個他總以陌生人般看待的自己的妻子,並不如自己想象般堅強,她不是不會哭泣,她亦有小女兒般的脆弱,她的心哀,總是躲在一個人的時候獨自舔舐,連哭泣,她都不願讓人見到。
腦海開始回想起他見到沈長安的每一幕,他所認識的沈長安,是深巷酒肆裡毫不扭捏豁達飲酒的她,是掀開喜帕時略顯無措的她,是移除桃花時自信倔強的她,是下棋贏他時狡黠聰慧的她,還有作畫時安靜認真的她
一幕幕閃過,鄭蘇易卻有些迷惘,在他的認知裡,女子當如柳翩翩一般,能歌善舞,嬌柔婉約,是以父母許下婚事時,他只覺門當戶對順理成章,甚至慶幸過共度一生的人是出色的柳翩翩,可是人生偏偏發生意外,遇到了沈長安,他起初很悲憤,討厭這個突然的人打破了他對人生的規劃,卻忽略了,那樣的沈長安其實很迷人,他卻從不曾認真看待過。
胸前涼意更甚,鄭蘇易卻再沒有推開沈長安,他知道此時的沈長安不過是需要一個“東西”遮擋她的脆弱,分享她的悲傷,無論這個“東西”是誰,都無所謂了。
鄭蘇易嘆息一聲,他尤愛乾淨清爽,此時卻由著懷裡的女人枕著他胸前哭泣,將他的白衣沾上大片淚水他則是靜靜聽著胸前傳來的哽咽聲音,斷斷續續講著故事:
“阿孃去世時,長安揹著阿孃,走了一夜,哭了一夜,本以為怎樣都走不回江陵,卻遇見了阿公,是阿公過來抱著長安,說以後會替阿孃給長安一個家的,長安有家了,可才十年,阿公就又不要長安了麼?”
“長安不善說話,府裡都笑話長安是個小啞巴,只有六表哥不笑長安,處處幫著長安,可阿公卻因此狠狠抽打了六表哥一頓,阿公告訴長安,府裡所有東西長安想要什麼都可以,可必須自己開口說,不然什麼都沒有。長安餓了,不開口就沒飯吃,冷了,不開口就沒襖穿、沒被褥添,六表哥捱打,長安不開口求情,鞭子就不會停,阿公逼著長安,卻也疼著長安,阿公送阿蠻給長安,說若不愛和人說話,就先學著和阿蠻說話,阿公告訴長安,說阿公年紀大了,不能護長安一輩子,阿公總有離去的一天,到那時候,長安若還不說話,便不能保護自己。長安如今長大了,能言善道再不是人們口中的痴兒了,可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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