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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裡她蒼白的身體在弄堂昏暗的光線裡一波一波地動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攢動,細看,那不停起伏著的東西竟然是一張張臉!
大張著嘴的,面容扭曲了的臉。
“看到了麼”然後把衣服迅速放下,劉嘉嘉直視著我:“她們那些食物她們一直在我身體裡,一直都在怎麼趕也趕不走趕不走”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費了半天勁,我開出口問她。
她卻似乎並沒有聽見我的話,只喃喃重複著那句話,一邊低頭朝我走過來。“趕不走怎麼趕也趕不走趕不走”
我一轉身拔腿就跑,卻很快發現無論怎麼跑,自己始終就在同一個地方打轉,邊上的門牌翻來覆去那幾個數字:17號,19號,21號
劉嘉嘉你要做什麼
停下腳步,我聽著後面小小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那個怯怯提著籃子在黃記門口看著我的孩子,那個坐在竹椅上小心翼翼喝著湯的孩子,那個在長長的弄堂裡跟我說著話的孩子,那個哭著找哥哥的孩子
他哥哥彌留在人世的執念,荒唐地把她變成了眼下這副樣子。
而我該怎麼辦?
似乎在極短的時間裡,她把對找不到哥哥的惶恐,盡數轉成了對我的憤怒。
我該怎麼辦
“姐姐”腦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身後響起了那女孩的話音,細細弱弱的,一如她剛來找我時的模樣:“姐姐我餓了”
我急急一低頭。
在那聲音朝我直逼過來的時候險險逼開,感覺到一陣冷風掃過我的背,我頭也不回就朝前飛奔。
可沒幾步就停下了。
劉嘉嘉小小的身影安安靜靜立在我奔跑的前方,也是,人哪能和這樣的東西比腳力?她要捉我,根本是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這一點,我不跑了,只是看著她。看著她朝我不緊不慢地滑過來,滿臉的血,身體在衣服裡此起彼伏地蠕動。我甚至看到了那樣的情形,她用她的手剖開了那些被害者的肚子,很整齊的切口,然後低頭去咬,咬起那些人的肝和腎,還有那些不停跳動著的心臟。
她喜歡在那些人死去前把她們吃掉,因為溫熱的血和肉可以讓她有活著的感覺
是這樣的,她就是這樣一個個殺掉了那些人,把她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帶入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她撲到了我的身上,用同樣的方法,而我一動不能動,因為我已經被她嚇得肝膽俱裂。
她低下頭,手在我的腹部輕輕移動,計算著最合適的切入點。那個一下切入,卻並不會馬上要了我的命的切入點。
我只能僵硬著身體看著她的頭,她的脖子。細細小小的脖子,很白,隱隱有青色的筋在她那片蒼白的面板下面浮現。筋下面就是她的頸椎骨,一節,兩節,三節隨著她的動作緩緩移動著,她對此毫無知覺,完全沒意識到我在看著她身上這些東西,完全沒意識到她需要一些東西把它們隱藏起來。因為有個聲音不斷地在我腦子裡對我說,第三塊突起的地方,手指按上去,只要輕輕地按下去,然後你就會發覺,其實那跟她切入那些受害者的身體時一樣的簡單
然後我照著那聲音的提示去做了,在她終於找到那個切入點,並且抬頭朝我微微一笑的時候。
這孩子完全沒感覺到我的食指已經按在了她頸椎骨第三塊突起的縫隙間。
我在那地方按了下去,沒用太大的力氣。
然後再把手指拔出來。
而她的臉色隨即變了,從最初的蒼白,轉為一種很暗很暗的紫絳紅。就好象陳列在博物館那種風化了很多年的乾屍的顏色一樣。
一股黑色的液體從她脖子後面噴了出來,噴得很高,濺在我的臉上,帶著股濃烈的腥臭。我聽見了許多許多尖聲哭泣的聲音,哀嚎,悲鳴然後同劉嘉嘉的尖叫聲一起消失在了這條狹窄而漆黑的弄堂裡。
於是我身體輕了很多,壓在我身上那種巨石般的感覺消失了,我的身體也不再麻痺。而我的手指究竟是怎樣在我全身都麻痺的時候伸出去的,我一時還沒有搞清。
忽然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了陣輕輕的腳步聲,帶著股舒服的檀香的味道。我正要轉過頭,一條冰冷的珠子在我脖子上打了個轉,把我繞了個結實。
“阿彌陀佛。”片刻那腳步聲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了一襲枯黃色的僧衣,還有一張清秀安靜的臉。他看著我,像白天我在夢裡見到時的那樣,然後蹲**,他道:“梵天珠,因緣因緣,何為因,何為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