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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踢到的是一隻碗,碗裡盛著滿滿的米飯和菜,翻在地上散出股濃烈的香氣,就是那股把我誘惑過來的,比蟹肉小籠還要鮮美的香味。
隔開幾步遠還放著只碗,碗裡同樣裝滿了米飯和菜,幾個人圍在碗邊低頭嗅著什麼,聽見我踢倒碗的動靜時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嗅。
再往前,視線一陣清晰,而我的後腦勺一陣發涼。
就在這一整條馬路上,靠左一溜直放了一整排這樣的碗,碗裡裝滿了食物,堆得高高的,每個碗前圍著幾個人,三四個一堆,蹲在地上,就好像剛才那個瘦瘦的黑衣人吸我的調料袋一樣,全在用力吸著碗上的空氣。
突然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什麼。
可這怎麼可能??
時間不對啊完全不對啊
還沒到寒食節的時候啊
沒到那個時候,我怎麼會撞到鬼吃食?!
“咦,寶珠?這不是寶珠麼?”冷不丁身後有人叫了我一聲,尖細的聲音,突兀間驚得我心臟猛跳了好幾下。
附近蹲著的人重新抬起了頭,朝我看看,有幾個甚至慢慢站了起來。我不曉得他們要做什麼,只趕緊轉身往回走,隨即看到對面馬路上一個人正朝我招著手:“寶珠!寶珠!還記得我嗎”
人站在路燈下,手裡一盞已經滅了的紙燈籠。
“張阿姨”一認出那張臉我立刻朝她奔了過去,腳有些虛,差點把自己絆倒在馬路中間:“張阿姨!”
張阿姨原先是我們那裡的街道主任,去年買了新房,就把老房子出租,全家一起搬去了新地方。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因為她新住所是在近郊的,離市區很遠。
“啊,這不是來趕個熱鬧麼。”聽我問起,張阿姨笑笑,一邊伸手拉住了我:“你也來看熱鬧?”
“不是,我走迷路了。”
“迷路??”
這話顯然讓張阿姨有些驚訝,其實我自己對此何嘗不是。於是一五一十把跑到這裡來的經過跟張阿姨說了,聽玩她咯咯一陣笑:“那車呢?”
“遠呢,我都忘了在什麼路上了。”
“真不負責,就那麼把你丟在車上了。”
“可能他們沒注意到我還在。可是張阿姨,這附近哪裡有車站,我都走老半天了,一個站都沒瞧見。連計程車都沒有。”
“這個啊,”似乎琢磨了下,她拍拍我的手:“今天有遊行呢,所以交通管制,你不知道?”
“看是看見了,後來看這裡一輛車都沒有,想想可能是交通管制了。不過以前從沒聽說過七夕還有這活動。”
“七夕”她目光似乎閃了下,只是我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把視線轉到了一邊:“說到車站,你往這裡走就錯了。”
“是麼,剛才跟人打聽,他們給我指的方向”
“咳,現在的小年青,自己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呢,還指望他們給你指路?這裡小路比較多,不太好找,所以光指個方向沒多大用處,”說著看了下表,她朝反方向指了指:“這樣吧,時間還早,阿姨索性送你去車站。”
“謝謝阿姨。”
確實如張阿姨所說,這地方小路很多,方向比較雜,一不留神就拐錯了方向,也難怪光指個方位根本沒什麼作用。
一路跟著張阿姨,從剛才安靜的,但“不乾淨”的小馬路,到人越來越多的大馬路,過了東九幽路再穿過兩條弄堂,我已經徹底分不清楚這會兒是在往哪個方向走了。
“阿姨,這麼遠啊”
“還好,就快到了,走這裡比較近。”
夜色裡的弄堂總是特別的暗,靠著一兩根舊式的路燈不死不活地照著,光線也昏昏然地不死不活著。隱約可以聽到車喇叭的聲音在弄堂外某個分別不太清的地方響過,想來離馬路應該近了,不過放眼周圍依舊是高高低低的私房建築。
“這裡我也走不太熟,”也許是看出了我臉上的疲勞,張阿姨拍了拍我的肩:“從這裡穿出去應該就是415路的站了,別急。”
“415,到哪兒的車?”
“終點站是新椿路吧,你可以中間下去換車。”
“哦”新椿路我知道,不過夠遠,是過隧道的車:“坐幾站?”
“七八站吧,林皋路下你應該認得了吧。”
當然認得,那裡離我家也就沒幾站的路了。我點點頭。
正前方忽然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
搖搖晃晃一盞燈光隨之照亮了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