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4 頁)
那股嗆人的煙味,就一個人在那堆東西里坐了下來,看看有什麼好幫她整理出來留下來的。
理著理著手一扯扯出一段鮮紅色的布,細看原來是艾桐那件被剪破了的旗袍,不知怎的被她放在了一隻樟木箱的最底下,整件衣服都已經碎成了一堆破布頭,只有胸口和手腕的地方還是完好的,陳舊但堅韌地張揚著上面那些褪了色的刺繡古老的生命力。
“艾桐,這也不打算要了麼?”拿在手上,我問門口的艾桐。
艾桐回頭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裡的旗袍,似乎呆了呆。我想那瞬間她眼神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只是當時的我並沒有看出來,因為她表現得實在和很平時沒什麼兩樣,在後來的事情沒有發生之前。
“是的,”她道:“我已經在婚紗店裡租了一套,這件沒什麼用了。”
“可以給我麼?”想著是不是要拿回去給狐狸看一下,可還沒等收起來,她三步兩步過來把那衣服從我手裡抽出,轉身丟進了火裡。“不要了,這麼晦氣的東西,留著它做什麼。”她說。
我眼看著那些布料在火裡變小變黑,然後散發出一股蛋白質燒焦似的味道。
然後聽見她問我:“寶珠,你這袋子裡裝的什麼。”
“啊,是給你的結婚禮物。”
“很漂亮的鏡子”
“古董店裡淘來的,喜歡麼?”
“喜歡。”
回答得很快很乾脆,但我想她一定不喜歡,因為她都沒對那鏡子多看第二眼,放下就繼續燒她的料子去了。
忍不住再問她,都燒了幹嗎呢,實在沒地方放,賣掉或者送人不是挺好。
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她一直沒回答我。只是有時候偶而的一兩個動作,看得出來她還是有點捨不得的。她會對著一塊料子看很久,摸摸上面的針腳,反覆看它的花樣。可最後還是會很堅決地丟進火裡,看它一點點萎縮。
“寶珠,替我看看這裡好嗎。”坐了會兒打算告辭離開的時候,艾桐突然對我道。
我走到她身後翻開她的領子。
“這兩天老覺得這裡很癢,可是鏡子都包起來了,懶得再拆開,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長什麼東西了。”
我往裡頭看了看;發覺從脖子以下,她背上發了幾道紅色的東西,好像被什麼東西抓過似的,不過顏色挺淺。
“疹子吧。”我說。
“幫我塗點風油精吧。”
“好。”
“真癢。”
這天之後,我再也沒有看到艾桐。
我曾以為我完成了我想要做的。狐狸問,艾桐和張寒,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這問題我考慮了一個禮拜。
去找艾桐那天,做了最後的決定,我把狐狸交給我的那面鏡子帶給了艾桐。
這真是很難做的決定,我知道誰都沒有資格替別人命運做出決定,可是事情碰到了,躲是躲不掉的。艾桐和張寒,我只能選擇艾桐,況且我覺得,面對那種東西,男人承受的能力總是會大一些,雖然我並不知道那東西會給他帶來些什麼。
可是很明顯的,它的確已經在傷害艾桐,但並沒有對張寒有過如何。
再三推斷,我覺得我的決定沒錯。
鏡子是狐狸給我的,很古老的青銅鏡,粗糙得很,也根本照不出人。狐狸說,那是清代蒲松齡的遺物——
遺失物。
蒲松齡是誰知道不小白?他問我。
就是那個總愛神神道道寫點鬼狐故事的小老頭。
蒲松齡的鏡子怎麼會在狐狸這裡?
那是當初他寫書睡著時,被狐狸從他書案上偷來的。
為什麼偷?
洩憤唄,誰叫他老把狐狸寫成女人。
把鏡子給了艾桐的第二天,我又去了艾桐家,可是她不在。
隔著窗,看到屋子亂糟糟的,除了沒燒完的刺繡被面,她的衣服也都被從櫥裡拿了出來堆在地上。桌子上擺著半杯牛奶和咬了幾口的麵包,看上去出門並不太久。我在門口等了她一會兒,沒等到她,就回去了。
過了兩天打她電話手機都聯絡不到她,我再次去了她家。
她仍然不在,門口郵箱裡塞了好些報紙,牛奶也都在外面放著,透過窗,屋子裡依舊和兩天前一個樣子,桌子上的牛奶和麵包都變質發黴了,幾隻蒼蠅在邊上開心地爬來爬去。
我想不管艾桐那天突然離開家的原因是什麼,她總歸會回去的,或早或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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