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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他手內,並在狐狸回頭的當口揚手一甩,道:“之前我欠你的,這裡算是兩清。”話音未落,兩枚烏黑中透著青光的東西叮叮兩聲掉落在地上。
那是兩枚至少三四寸長的釘子,也不知是銅還是鐵打造,通體發黑,長滿了凹凸不平的鐵疙瘩,頂端至半腰處盤著條龍形的東西,口中似有血跡般隱隱透紅。見狀狐狸抬腳將它們猛地踢飛,隨即眼裡綻出驟亮一道綠光,也不再去管那探身入內的無常,伸手一掌便朝著趙道士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揮了過去!
說來也怪。
就在趙道士因此而朝後避開時,狐狸身後那原本已大半個身體進入屋內的無常,突然間也身體朝後猛退了下。
退至最初所站的位置站定,手一揚,手中的鎖鏈發出喀拉拉一陣脆響。
隨即便見到鋣抬起頭髮出低低一聲吼。
吼聲中全身騰地燃起一股紫色的磷火,火光燒灼處他迅速蛻變成麒麟的模樣,而那塊原本纏在他身上的裹屍布頃刻間化了開來,化作漆黑一層鐐銬般的東西,帶著周身金色的字跡固定在他通體的鱗甲上。
“可惜”隨後我聽見他身上似有人輕輕說了句。
當那層團團燒灼在鋣周身的磷火隨著他蛻變的結束而漸漸消失後,我見到有個人在他背上坐著,單膝盤著腿,彷彿畫裡的那種佛像。
這人是趙道士。
但似乎又並不是他。
因為這一瞬他同剛才在這屋裡氣喘吁吁說著話,又急匆匆在窗戶和牆上用他的血抹著符咒的他,完全像是兩個人。
這個人究竟什麼來頭他為什麼突然間反過來要攻擊狐狸,又怎麼會騎在了鋣的背上,彷彿他就是那個設下天燈陣,並由此操控了無常的人
這念頭在我腦子裡閃電般一現,便聽方即真走到狐狸身側,抬頭笑了笑問這道士:“可惜什麼,道士?”
“可惜只差那麼一點點,”
“你便能解決了這隻麻煩的狐狸精。”
趙道士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必然麻煩,連血玉棺材也牽制不了你多久,到底是太歲爺。”
“連狐精的眼睛也能騙過,到底是千年的屍王。”
‘屍王’兩字從方即真嘴裡說出,趙道士笑了起來,點點頭:“我以為這副皮囊足夠藏住我屍氣,你是怎麼聞出來的。”
“倒也不需要聞,只不過是想著了那些破綻,於是突然在剛才那瞬間醒悟了過來而已。”
“什麼破綻。”
“香港的白龍,本不是道教中人,因而,哪有什麼可能去收上清教傳人為弟子,也斷不可能有正統道教的人會自薦成為其膝下門徒。這為其一。”
“呵,”
“其二,你用的九天雷並非是上清教的術法,旁人未必清楚,我卻對此知曉一二,因它千年前就已經絕傳,最後一次見人使用,是一個以操縱人屍行法的教派中修行最為高深的一個人。”
“是麼。”
“那人自喻為走屍王,操縱著有‘三代王后’之稱的夏姬的屍身,並奉它為地母尊者,若非最後天命絕,只怕不知要塗炭多少生靈。” 說到這裡,話音微微頓了頓,方即真朝窗外那一動不動的無常看了一眼:“但現今,雖然你的生魂又被重新復甦,卻因這從未有過的戾氣和陰氣而引來百年一現的無常。你知是縱然有天大本事,也難逃這一劫,所以便誘使了張蘭這類人替你備下佈陣所需的魂魄,一面促使梵天珠接近無常,以她的靈氣引去無常的注意,又設下喪魂天燈陣,將無常逼得進退無路。”
“說得有點兒意思”
“而這中間唯一難過的,卻是我這一關。因而,你先借周豔這血族的嫉妒心亂了我的章法,再趁機以小棺材裡那東西附了我的身,讓我逐漸迷失於混沌,無法窺知無常亦無法辨知你的真身。之後,又以將死未死之人的軀體作為自己的外殼,騙過了麒麟和狐妖的眼睛,到這一步,我終於失控替你殺了喪魂天燈陣裡最後一個人,而你,也終於藉此完全控制住了原本該是來索取你性命的無常,甚至在天燈陣內將那完全對你沒有防備亦或者完全沒將你放在眼裡的麒麟釘住了魂、並以金剛符鎮住了他的魄,是否,用的就是剛才試圖對付這妖狐的手段?”說到這裡,方即真冷冷一笑:
“呵,到底是數千年的屍王,若不是這迫不及待的貪婪及早暴露了你的真面目,只怕至終都以為你不過是個小小又愛管閒事的小道士而已。而偏偏這狐妖”話到這裡目光驀地朝身旁的狐狸輕瞥一眼,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