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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沉默了下來,因為不遠處那棟被手電和燭光照亮的房子內正傳出一陣鬨笑聲。“瞧,多開心的一群人。”於是她若有所思道。
“那後來呢?”我追問。
“後來?沒有後來了。檔案上就這麼點兒東西。”
“是麼”我再度失望。總覺得整件事聽上去不應該就這樣嘎然而止,正想繼續再問些什麼,這時那棟房子裡傳來他們招呼吃飯的聲音,這當口林絹也同韓哲從黑暗處走了出來,衣服亂糟糟的,面目有些豔麗也有些興奮,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吃飯啦,寶珠。”她一邊同韓哲走向那棟房子,一邊叫我。
我便只能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跟在他們身後一起朝那棟房子裡走去。
房子是王寡婦的,當年她將這房子打理得很乾淨,記得桌子被擦得能照出人臉來,靠近飯桌的牆上為了防油防潮,還很細心地貼著層油紙。
現今再度回到這裡,在韓哲提供的那盞工用照明燈的光線下,那些油紙就好像蝴蝶折斷的翅膀一樣斑駁而稀落垂掛著,同牆面上燈光的陰影交錯重疊,顯出一種凌亂又蒼涼的骯髒。
底下那張八仙桌上壓著厚厚一層灰土,濃密的蜘蛛網遮蓋了上面的油燈和一隻搪瓷碗,令它們看起來好像是剛從墳裡挖出來的,於是吸引著小邵專注地一個又一個角度換拍著它們的特寫。邊上則已被收拾乾淨了,鋪著塑膠紙,擺著野炊用的爐子和鍋盆。羅小喬蹲在那堆工具邊哼著歌攪拌著一鍋熱騰騰的湯,風從破了洞的玻璃窗外鑽進來,吹得酒精爐的煙薰到了她的眼睛,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做飯的心情,她一邊守著湯一邊削著土豆皮,何北北說土豆是他們剛從房子邊上挖出來的,並用手比劃出西瓜大小的模樣誇張道:好大個的土豆,那麼些年長了爛爛了長,今天算是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他的話令周圍人再度一陣鬨笑,然後開始享用張晶和林絹盛出來的濃湯。
湯是用幹蘑菇幹牛肉以及一些幹乳酪做成的料,本是些如同乾屍一樣硬邦邦的東西,被水煮透了以後卻鮮美無比,好像頂級廚房裡出來的頂級料理。我得承認在喝著這東西的時候,有那麼一瞬我終於有了種‘這是在野外郊遊’的感覺。
但這感覺稍縱即逝,因為正喝得盡興的時候,汪進賢忽然從二樓下來,手裡搬著堆東西,他握著其中一樣,遞過來對我們道:“這種搪瓷杯你們還記得麼,七十八年代很流行的那種,現在市面上都已經見不到了。”
那是一隻小小的白色搪瓷杯,杯口鑲著條寶藍色的滾邊,底下有塊很大的焦黑。
我記得那時用它來喝過水,底下那塊焦黑是我想將水熱一下的時候在爐灶邊燒壞的。想起這些,不由令我的情緒再度低落了下來,我不知道這村子出事以後王寡婦究竟怎樣了,這一村的人對於我身邊這些人來說,僅僅只是一個流傳了很久的可怕傳說中,一些‘死去的人’。但對於我來說,他們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並與之共同生活、並共同呼吸過的。當年來到此地,招待我吃飯睡覺的就是他們,而現在重新回到這裡,卻是因為我身邊這些人為了拍攝他們可能出現的鬼魂。
這種感覺叫我無法形容。
因而一瞬間,那送到嘴邊的無比香滑的濃湯,原本柔軟的奶香味忽然變成了一種令我隱隱作嘔的味道,於是將碗放到了地上,在他們互相傳遞著那隻搪瓷杯邊看邊評頭論足的時候,我走到一邊悄悄坐下,靜靜聽著他們的七嘴八舌,靜靜看著手機裡那條自我出門後狐狸給我發的唯一一次簡訊:
‘傑傑的口糧是不是都被你順走了,別跑太遠少管閒事,到地兒來個電話。’
不知為什麼,這樣簡單一句話此時我看著忽然眼角有些發燙。
於是用力摁掉,片刻後又忍不住重新開啟再看。
如此反覆,不知不覺就成了一種近乎麻木的迴圈。
第十五次將這條簡訊開啟的時候,我聽見謝驢子的聲音道:“喲,這張照片,是不是他們傳在網上的那張。”
“好像是啊”羅小喬應。
“這麼說,這房子就是那個姓王的女人的家吧。”
“這麼巧?一住就住到當年第一個死人的家裡了啊”
“什麼第一個死人,說得那麼難聽。”
“本來就是麼,不就是她之後,這村才開始一個接一個死人的麼?”
羅小喬這句話說完,那些人靜了靜。
屋子裡亦因此一瞬間靜了下來,只聽見外面的風吹過破敗的窗戶時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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