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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輕輕拭去他的淚,素來溫熱的大掌此刻卻是透著涼意,語氣充斥著一股決然悲愴之感:“瀟兒,你以後便不要再從事醫術了。你的醫術全是你娘教給你的,爹一見你擺弄草藥,研讀醫書,心裡就彷彿針扎似的疼,就會想起那個教你醫術的人。”
他不答,只任由眼淚拼命湧出眼眶。微微抬頭,卻見爹早已是淚流滿面。
從此之後,爹果然毀去了所有和娘有關之物,不給自己留下任何想念孃的餘地。娘愛用的茶盞,娘喜歡翻的書,娘買的胭脂水粉,終於通通被爹付之一炬。他這次沒哭,那通紅的火光清晰地跳躍在他的眸子裡,甚是灼心。他的手心裡還攥著一個玉扳指,這是娘送給他的,他沒告訴爹。爹固執的毀去這些記憶,不願再提起娘,不願再想起娘,爹其實是怕自己一經念起,便控制不住那滿滿的相思和悲傷。
後來長大了,他才從爹那裡聽聞娘當初離開的真相。從此之後,他便信了,有一種愛,真的叫做離開。
他親眼目睹了爹和娘愛的太深,愛的太痛,愛的太苦。即使彼此分開,卻依舊是互相折磨。所以在他的心裡便產生了陰影,不敢輕易的去愛,不敢隨便將自己的感情付諸在某個人身上。他其實是擔心,自己若是愛了,將來會不會是爹和孃的下場?在許多外界因素的影響下,最終會勞燕分飛,天各一方?他怕,怕自己也會愛的那麼艱難。若是如此的話,他寧願選擇不愛;若是沒有輕易開啟心房,便不會受傷,不是麼?
“無情”,不過是他偽裝自己的面具。即使將這個面具卸下,還是能看到他堅如鐵石般的心。只是那心的裡面,究竟藏了多少過往的傷痛,便再無人可知了。
記憶逐漸被拉回了現實,他眸子一黯,以一種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話,除了柳傾歌以外再無第三人聽到:“為兄不得不無情。”
柳傾歌訝然睜大雙眼,心頭一顫。她聽出來他語氣中的無奈與堅定,她感受到他周身煥發出隱忍的悲意,腦海裡頓時閃過無數個熟悉的場景。她彷彿聽到爹說不讓他們兄妹二人從事醫術,她彷彿看到柳祁瀟臉上那一閃而逝的複雜表情,那些場景逐漸在她眼前交錯變換,使得她終於抓住了一絲頭緒,忽道:“大哥,此事可否同爹阻止我們研習醫術有關?”
柳祁瀟心頭一震,面上卻絲毫未帶出,不由得看向身邊那個嬌俏靈動的少女。果然,果然被她猜中了麼?略一收拾好心緒,他淡然道:“馬車上不是說話之地,這次回老家之後,為兄就打算將此事始末緣由一一告訴你。”
柳傾歌點頭,沒有再問。心情卻像是掀起了波浪般,沒有半分平靜的時候。她想知道柳祁瀟的過往,即使她面對那個過往什麼都改變不了,卻可以陪他一起承擔。而且,她也想從此處入手,解開柳祁瀟的心結,讓他像廣大正常的青年男女一樣,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柳祁瀟說完那句之後,就再也沒開口,只是靜默而坐,想著自己的心事。
時間就在馬車的顛簸中逐漸過去了,柳祁澤睡了一覺之後,終於醒了過來。他揉著朦朧的睡眼,只看到眼前一個模糊的人影,定睛一瞅,只見是柳傾歌正笑眯眯的望著自己。他的瞌睡頓時都被這一笑給衝跑了,忙拉回了些許神智,開口詫然道:“丫頭,怎麼了?”
“沒怎麼,”柳傾歌保持那個姿勢不變,“只是覺得二哥太能睡了,連三哥都早就醒了呢。”
柳祁澤忙撐起半邊身子,開口問道:“幾時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柳傾歌一掀車簾,抬眸看向外面:“約莫到了午時。”外面此時有些安靜,偌大的街頭鮮有人行走來往,大概都回家吃飯去了罷。冬日的陽光,稀薄淺淡,照在人的身上,幾乎是一絲暖意也無。
柳祁澤聽到“午時”二字,懷疑自己耳背聽錯了,頓時嚇了一大跳:“啥?你怎麼都不叫醒二哥,就光顧著在一邊看熱鬧了?!”到了這個時辰,大哥和老三應該先行去飯館點菜了罷。
“不敢,”柳傾歌放下簾子,“去吃飯罷,二哥。”
柳祁澤懶洋洋的坐在馬車內,屁股都沒挪一下,口中道:“我懶怠去,實在不想看到那個李小姐。你自去吃,回來的時候給二哥帶兩個饅頭,裡面夾個雞腿,就行了。”
柳傾歌“撲哧”笑出聲兒來,連連點頭,也沒多勸,便跳下馬車去。
柳祁澤暗道這丫頭倒真是順杆兒爬,真是壞透了。他忙把車簾掀開,探出腦袋來:“丫頭,別忘記給二哥帶飯了!”
“二哥放心,”柳傾歌忽然憶起一事來,此時不問正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