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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的琴手繼續彈了下去。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一首歌彈完了。彈完一遍,又來了一遍。這回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地合奏,將一曲《關關雎鳩》配合得天衣無縫。
此時我已經確切地知道小溪那邊的人是誰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把《關關雎鳩》彈得這樣熟練微妙,和我配合得絲絲入扣呢?當然只有這個曲子的作者孟蘩本人了。
我覺得這種情況太像武俠小說裡面的鏡頭了,於是就也學著那些武俠人物,附庸風雅地哈哈一笑:“小溪那邊的朋友,既有此等雅興,何不過來一敘呢?”
那邊的人不答話。我等了一陣,不見孟蘩過來,於是站起身來,向小溪走去。
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孩坐在溪邊,正是孟蘩,她手裡果然拿著那把破舊的練習琴。她看了看我,並不站起來。低了頭,不說話。在她的膝邊,赫然立著那隻橙汁瓶子,裡面裝著半瓶水。當年我給她買了這瓶橙汁,在羅盤山上上下跑了兩個來回,最後才找到她。後來分手的時候,我曾經向她索要這隻瓶子,她答應說弄丟了。原來並沒有丟。
這隻又空又薄的小瓶子,此時好像突然變成了李元霸的大鐵錘,在我心中狠狠地錘了一下,讓我摧肝裂膽。孟蘩一個人坐在這裡,帶著兩樣我們二人的愛情信物,這裡面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她是在思念我們過去的日子。一個人悄悄地躲著,思念過去的日子。可是她既然已經變心,又何必再來懷舊呢?現在才想起我的好,不是太晚了嗎?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問道:“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她反問我:“你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有名無實的戀愛以失敗告終
兩人心裡都跟明鏡一般,不需要說更多的話。孟蘩知道這個地方的。我那次傷愈後和她到山上玩,她一定要我帶她到秦夢香打我的地方看看。以後每來一次,她都必定要大罵秦夢香。現在她又坐在這個我曾經為她拋灑熱血的地方,默默地懷舊。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我和她真是應了徐志摩的那句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唉,我們為什麼偏偏要喜歡這首詩呢?從一開始就預設了分手的結局。我們就像偶然相逢在黑夜的大海上的兩艘航船,短暫交會,互相放出光亮,但終究還是要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的。
兩人又都沉默了,不再說話,只有樹上的鳥兒在清脆地鳴叫。良久,孟蘩開始流下淚來。有一顆淚珠掉在琴絃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那聲音便如一場易醒的春夢,悄悄地在草葉上一彈,便消散在淙淙的溪聲中,再也了無痕跡了。
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地飲泣。長長的秀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美麗的臉龐。我胸中一陣疼痛,險些又想去抱住她。然而我已經答應過楊雪萍,無論如何也不再抱別人。孟蘩,是你自己毀掉我們之間的一切的,我不會再為你付出。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那是說的有情人不能相見的痛苦。而我和孟蘩,卻是有情人變成了無情人,縱然不似牽牛織女銀河阻隔,縱然是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又能夠怎麼樣呢!這樣的氣氛讓人壓抑,我覺得太難過了,想要打破一下。於是我撥動琴絃,信口唱道:
你從哪裡來?
我的朋友?
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視窗。
不知能做幾日停留?
你我已經分別得太久太久!
這是毛阿敏的《思念》,前年我和餘翔、羊屎等人在女生樓下獻歌的時候曾經唱過的。當時大家是越唱越高興。為了讓孟蘩高興一點,我故意像當年濫竽充數時一樣,只按著C和絃,一通亂掃。孟蘩明白我的用意,擦了擦眼淚,勉強向我擠出了一絲微笑。我也向她微笑,繼續唱道:
你從哪裡來?
我的朋友?
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視窗。
為何你一去便無訊息?
只把思念積壓在我心頭。
為何你又要匆匆離去,
又把聚會當作一次分手?
我和孟蘩的關係完全正常化了。我們雖然已經不是戀人,卻成為了最好的朋友。此時《羅》劇的排練已經接近尾聲,劇情逐步走向最後的悲劇。我和孟蘩配合默契,完全找到了忠貞愛侶之間那種生離死別的感覺。有幾次,我們排完一段戲,導演張松和所有同仁都一起鼓掌叫好。
每年的5、6月,都是畢業的大學生們最瘋狂的季節,空氣中到處都是戀人們悲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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