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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竄出來,馬上充斥了一室,怎麼辦怎麼辦?她自己也魂不附體。
是電風琴的音韻,如果唱出來,那就是:
平安夜,
聖善夜,
萬暗中,
光華射
還有三天就過聖誕節了,上海比較摩登的男女都以參加聖誕舞會為榮,得不到機會的,惟有到教
堂靜默禱告。
只有這兩個來自北平的異鄉人,不知什麼蘭因絮果,在上帝的面前重逢。
全身都有些麻木,一顆心欲是突突、突突亂跳。
彼此不知該靠得近些,還是遠著——彼此身體,似乎都交由另外的人監管,已經不是天然。
丹丹是頭一回來到這三馬路轉角的聖三一堂,懷玉不是。同樣的位置,他又面對另一個女人。
丹丹只很符懂地看著這電影裡頭的男主角。電影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男主角還在——她最初的男主角。
她有點憤怒,丟人視眼,為什麼竟由他告訴她?
表演了一場偉大,擔當救亡工作?她身邊男人的事,自己知道得最晚?
懷玉道:
“錢,車票,我會給你弄妥。你走吧。沒了靠山,很危險,犯不著。”
“不,這難不倒我”丹丹支撐著。付出了一切,換不回什麼?她惟有支撐著。
“到底不是咱的地上。”
“你要收手了?”
“——我是勸你收手,你不敢回去當個安份守己的人?”
“嘿,唐懷玉,”丹丹冷笑:“你回北平,還有面目見江東父老?所以你不敢,我不是不敢,我是不肯!我們都損失了,回頭還來得及麼?——”
丹丹忽地猛力抓住他的手,不夠,她的手一鬆,再緊緊地沒命地摟住他,顫抖得什麼都聽不見。把自己的胸膛抵住他的,恨不得把他鑲嵌在身上:
“我跟你走!”
又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再道:“就一塊在上海往下沉。”
唐懷玉想起丹丹當初也曾這樣明明地威脅過他的。
心裡有排山倒海的悔意原來他辜負了她。他已忘了,她猶念念。一切的作為,只博取今天。
預感會有這一天,一定有這一天,他提心吊膽,提起的心,有陣傷痛。
他擁著她,非常駭人,好像經過一場激烈的追逐,不可以再讓她逃脫了,他再也沒有氣力了,這已經是個殘局,不加收拾,還有什麼機會?——也許明天就完了。
喉頭咕嗜了一下,彷彿有個潛藏的主意伺機爆發,一路地掙扎,末了忍不住硬衝出來:
“走吧!”
她驚詫他馬上意動,不知道原來是一直的訪惶。
“到哪兒?你說。”
“——杭州?”
“那是什麼地方?”
“你別管。讓我管!”
心像展開翅膀向前狂飛,都不知杭州有什麼?在哪兒?只是如箭在弦,不得不發。預感會有這一天。
哦,他的魂魄終也低頭了。他終也壓倒他那苦苦的維持支撐。丹丹偷偷抿嘴一笑,就像那冤沉黃浦的魂,飄渺回到她手上。手上的懷玉。
她勉強嘲笑自己的激動,只得掩飾著,一個勁兒狂亂地吻他,他的臉,他的腮幫,他的額,他的嘴,他的人。紅教堂中,開始有側目的人。
他控制她:
“這裡不行,現在不行——”
她羞恥地停住。
懷玉在她耳畔:
“我們還有一生!”
“真的?”
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真的!”
——呀,經過了三思,可見他不願意騙她。丹丹很放心。他奮勇豁出去了。
她淒涼地,再也沒有眼淚:“我這樣地墮落,完全為了你!”
萬般的仇恨,敵不過片刻溫存。
他們都徹底原諒了對方,不管發生過什麼越軌道的事兒。
杭州?
是,遂相約了三天之後在火車站會面。如此一走,多麼地像一對好夫淫婦。
丹丹竟有著按捺不住的罪惡快感,他們快要對不起身邊所有的人,先圖自己的快活,只為自己打算。是他們墊高了他倆,一腳踏上寶座。
懷玉有點款款:“——只是,志高—”
“你為志高想,怎不為我想?”
“丹丹,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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