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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茶解解渴,慢慢講給小王爺聽吧。”尾音低沉下去,變得十分艱澀,“小王爺還太小,我本不該這樣殘忍地告訴他真相,可我害怕。先皇與太后都賓天了,我又被削職為民,離開了朝廷。這世上還有誰能保護他?若是他一直被矇在鼓裡,將來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蕭然看著他們,消瘦的臉龐已經蒼白得近乎透明,眸子中卻只剩下漆黑的顏色,黑得觸目驚心,黑得深不見底。他緊緊咬著嘴唇,唇上已有一絲鮮血滲出來,原本清朗的眉宇間蒙著一道陰影。可是他看起來那樣安靜,安靜得彷彿不是一個活物。
胡雍似乎被他的樣子駭到了,蒼老的面容掛滿擔憂,濃得化不開。手指顫了顫,好像想要伸手去撫平蕭然的眉頭,卻終於在半途垂了下來:“小王爺,臣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本該太太平平地回到鄉里,安然等待與草木同朽。可是冥冥中有老天爺在安排,讓臣來到這裡,並且遇到了小王爺。
小王爺,你是皇宮中唯一一位心地純淨,不染纖塵的皇子。我們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在背後誇過你,我們看得出,先皇與太后也是極疼愛你的。還有宮中每一位宮女、太監、侍衛,人人都說小王爺是佛的心性,若是為君,必是千古明君。
可惜,小王爺不是長子,而先皇曾經經歷過兄弟鬩牆的故事,以幼子之身而登上皇位,期間的艱辛不一而足。所以,先皇不願重蹈覆輒,不願再廢長立幼。否則,今日的皇位非小王爺莫屬”
蕭然唇邊掠過一抹嘲諷的笑意,卻縹緲得猶如光影一閃而過,誰也沒有注意:“胡太醫,本王對皇位不感興趣,請胡太醫還是說我父皇的事吧。”
胡雍一怔,但極快地反應過來:“是,是,請小王爺恕罪,臣只是想將臣推測的前因後果一一講給小王爺聽,是臣多言了。”
蕭然擺手:“無妨,你且把事情經過講給本王聽。”
“是。”胡雍應了聲,緩緩陷入回憶,“先皇一向龍體強健,很少生病,他的每次病史在太醫院都記錄在冊、有據可查。不過小王爺是先皇摯親之人,必定深深瞭解這一點。”
“不錯。”
“可是從瑞慶十二年秋天開始,先皇經常會身體不適,比如:面部潮紅、緊張易怒、頭疼、嘔吐、胃疼、噁心等。臣與太醫院大大小小的太醫們為先皇查過無數回,卻始終找不出真正的病因。各種各樣的補藥吃了無數,先皇的症狀略有緩解,可過不多久又會反覆出現。太醫們對病因爭執不下,臣私下裡懷疑先皇中了毒,也曾試著將這個懷疑稟報先皇。但先皇卻覺得沒有可能,因為他所有飲食都由太監事先試過毒。先皇將他的病因歸結為積勞成疾,還總是自嘲地道:‘為君者身上擔著江山社稷,日日殫精竭慮,從古到今,哪個帝王能夠長壽?萬歲,萬歲,純屬無稽之談,朕從來都沒指望過自己能夠活到百歲。’”
蕭然眼裡已凝結了淚水,卻喝一口茶,仰頭和淚一起吞了下去。
“臣當時聽得心痛如絞。雖然先皇否定了中毒之說,臣還是自作主張地在他每味藥裡都新增了一些解毒的藥品,先皇的身體就這樣好一陣、歹一陣,慢慢地挨著。最後,他越來越多地昏迷,心跳減慢、心力衰竭,可是從外表看不出異樣來。
最後一次,在先帝彌留之際,他遣散了所有內侍,將臣傳進去,對臣道:‘胡卿,也許你說得對,朕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朕身上長了紅斑,以前一直沒有的可是,太晚了,太晚了’臣只覺得天崩地裂,跪在先帝面前,失聲痛哭,拼命磕頭,自請有罪。先帝的聲音已經虛弱到極點,卻仍然在淡淡地笑,他說:“不怪你,一切都是命裡註定的。天家無骨肉,原來,天家真的無骨肉胡卿,就當朕沒說過這番話,忘了吧’
然後,他示意臣出去。就在當天,他交待完後事,撒手人寰”
蕭然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滾過蒼白如紙的面龐。
“臣跌跌撞撞地回到太醫院,只覺得手足冰冷、渾身顫抖。先帝的話言猶在耳,臣無法當作他沒說過”
蕭然舉手擦掉眼淚:“那麼,你如何斷定是我大哥下的毒?”
“小王爺到江南學武后不久,皇上曾經染病,臣奉命去為皇上治病。在皇上的寢宮內,臣無意中發現兩盆白色鈴鐺狀的花朵,臣從來沒有見到過,看起來不象中原的植物。臣當時心中不覺一動,趁宮女不注意,便偷偷帶走了一片葉子。”
蕭然的心狂跳起來,他想起大哥還是太子時,自己曾在東宮看到過那兩株白花。大哥告訴過它,那花名叫鈴蘭,是昭月國太子元曦來穆國朝晉時贈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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