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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忘了你。”說完,他翻身上馬,向著身後的山坡走去。一路青松翠竹,山泉淙淙,陽光在竹葉間閃爍。不知不覺,主僕二人來到一個山門前。抬眼一看,門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清風觀。
三月中是祈鈞大婚的日子。喜事不事鋪張,卻也熱熱鬧鬧,皇親國戚都前往道賀。祈鈞和餘湘綾雖早已熟悉,大婚這天卻都拘謹得很。新娘下轎時祈鈞一腳踩到湘綾衣衫上掛的緞帶上,使新娘子險些摔了一個跟頭;拜禮時兩個人的頭髮又稀裡糊塗勾在一起,就像兩隻鬥角的小牛,怎麼都解不開。兩個人窘得滿面通紅,惹得賓客們捧腹大笑。
笑聲不絕於耳的時刻,玉安的眼睛竟然潮溼了。視野裡擠擠挨挨都是人,尤其是那幫常和祈鈞往來的文人墨客,酒過三巡後在一起吟詩作對,好不愜意。待趙禎和梅妃回宮後,賓客們少了拘束,宴席更加熱鬧。
宴席正酣,玉安卻怔怔起身準備離去。對於新婚燕爾的祈鈞和湘綾,她想給他們一千個一萬個祝福,但是這並不重要,因為他們已經太幸福了。簡單的皇家聯姻,未有過深刻的愛恨,卻兩情相悅並將攜手一生,使那些刻骨銘心卻天各一方的愛變得多麼可笑。
大門前的院落裡梨花猶在,春風吹過飄起漫天花雨。玉安抬起頭,花瓣便飛向她潔白的面龐,落到她的眉心和臉頰上。
一雙溫暖的手悄然從身後矇住了她的眼睛。分開一看,竟然是魂牽夢縈的那張臉。他笑著舉起花枝,彎腰走到玉安面前,輕輕取下她髮梢上的一瓣梨花。
一隊手捧點心的丫鬟走過,子泫拉著她閃躲到了柱子後,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穿過隔牆,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山坡上開滿了火紅的杜鵑花。春天的溪水裹挾著野花和草葉的味道,叮叮咚咚從山澗裡流淌下來,濺溼了兩側的小路。明月樓畔,子泫和玉安牽著馬,肩並著肩沿著小溪向上遊走去。走著走著,子泫停下腳步,從路旁的斜坡上採擷了一朵金色的野花,輕輕插在她烏雲般的髮髻上。
“好多漂亮的鵝卵石!”玉安望著溪水另一岸那些金光閃閃的小石頭,驚歎著跨過溪水中央的幾塊大石頭,彎腰在河灘上拾起那些稜角光滑的小玩意兒。總有那麼一兩個瞬間能令玉安變得無憂無慮,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子泫一邊牽著馬繼續向前走,一邊含著笑看著她。
“玉安,祈鈞和湘綾成婚了,你羨慕他們嗎?”子泫邊走邊對小溪對岸的玉安說。
玉安站在溪水的邊上,清清的水裡倒映著她如玉的面容,她笑著點點頭。
子泫看著水暈裡的玉安,嘴角露出一絲憐愛的笑。
剛剛在王府裡頭,每次眾人鼓掌歡呼的時候,玉安的笑容裡都透出一絲憂鬱。經歷了這麼多,別人的幸福更容易使他們的故事顯得傷懷。而他自己呢?如果沒有愛上她,他也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他會像祈鈞那樣長大成人,直到和漱雪成親,他們也會得到許許多多的人的祝賀,新婚那天,他也一定會笑得像祈鈞一樣幸福。
站在河岸邊,溼漉漉的水草打溼了鞋襪。他望著她微微笑著,“玉安,我從來不羨慕祈鈞,也從不願意去交換他的人生。祈鈞和湘綾雖然琴瑟和諧,但他未曾有過深刻的愛,也未曾被深刻地愛著。而我因為有你,即使在下一個時刻就死去,這一生也了無遺憾。”
說完他將馬的韁繩向著自己一拉,馬便轉過身來。他牽著馬,笑著跨進那淺淺的小溪,激起一片潔白的水花。正當她詫異地睜大眼睛看著他,他已經來到她的身旁,寬大而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玉安,如今你雖已恢復自由之身,但以目前的情勢,官家不可能再為你我賜婚。人生太短,我不想再與你分離——我們走吧!離開汴京,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在那裡建一個大大的曼陀羅山莊,做幾樣營生,生幾個孩子,終日相對,直到老去也絕不分離,好嗎?”
聽他若無其事地說起“生幾個孩子”,玉安的臉騰地飛紅了。她仰望著他,問道:“你從小的理想是經世濟國,如今一去卻只能終身隱姓埋名,你真的放得下嗎?”
“人生豈能事事如意?我只能選擇最重要的,那便是你。”子泫抬起頭說,“只要活得坦蕩,朝堂公卿和山間小民,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的神情告訴她,他已經經過深思熟慮,甚或已經有了周詳的計劃。
“好,我答應你。”她握著他的手說,“等到端午過後,我們兩個便一起離開這裡。”
子泫笑著糾正她,“不是我們兩個,是我們‘三個’——我想帶漱雪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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