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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世子再聽一句大道理:小心陰溝裡翻船。”
她力道極大,近乎壓上全身的力氣,像一頭蠻橫的小獸一般,他近乎是立即發力將她推開,那利器仍是劃破了他的脖頸。要是再晚片刻,恐怕他的脖子已經被生生割斷。
他冷冷逼視她,她手上的東西落在地上,染了他的血,啪的一聲輕響——正是他下午碎掉的玉佩的碎片。
他撫著自己的脖頸,血染了他手指,他眯起眼睛,“你倒會就地取材。”
她氣喘吁吁地微笑,那笑容竟然宛若修羅,嗜血而嫵媚。
朗月面上的陰鷙漸漸淡去,再次笑起來:“嘖,女人真可怕。”他閃開半步,“請吧。”
涼玉幾乎是一股風似的擦過他跑了進去。
刑室在霧松宮西廊深處,下有密道,不見天日。她順著密道飛掠而下,一腳踹開門,滿室的猩紅的顏色猛然間刺痛她的眼。
“大膽!誰私自闖入——”話音未落,早被長劍貫穿,繡鞋將她踩在腳下,她反身一挑,又將另一個人摜倒,以劍勾著衣服,伸腳一扭,便聽得見骨骼破碎的聲音。
如此一路,誰敢擋她,她便斬誰於劍下。走到深處,白色繡鞋已然浸在血中,黏黏膩膩,溼溼稠稠。
“你……你是何人?”一個宮女手上還握著馬鞭,站定在刑架旁,有些膽寒地向後退了半步。
涼玉面色瑩白,嘴唇紅潤,唯眼眸漆黑,瞳心泛出一點紅色,像極了某種發狂的獸類,她提劍一步步朝她走來,小嘴一開一合:“你猜。”
那宮婢步步後退,面孔扭曲了形狀,“莫不是多勒公主……”
她笑了起來,站定,伸手奪過那宮婢手裡的馬鞭,揚鞭子抽在她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摜倒在地,她發出淒厲的慘叫,直刺得人耳膜發痛。
“誰給你們的膽子,嗯?”她並無表情,似乎對那叫聲充耳不聞,又是一鞭落下,眼裡的赤紅愈加深重。
忽然有一隻帶血的手阻住她的手腕,她微微偏過頭去,“涼玉,行了。”
她始終不敢看他,此刻終於抬眼,鳳桐身上鞭痕密佈,密密麻麻殷紅一片,他臉上毫無血色,眼底漆黑,如寒潭沉星,卻是深重的驚痛,倒映出她幽幽的人影,“不能再殺了。”
她幾乎是立即回身,顫抖著手挑斷他身上的繩子,伸手接住他倒下來的身子,臉上晃晃地顯出一個虛弱的笑,“鳳君不要管,我回頭多做幾個紙人。”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臉。”他勉力站穩了,顫抖地伸手撫摸她的脊背,像是要捋順貓兒炸起的毛,語氣中有些不易覺察的顫抖:“我看你要入魔。”
她仍是瞪大眼睛喃喃:“怎麼會?”臉上盤桓著若有若無的黑氣。
他心痛如斯,強撐著提著氣,伸手捏緊她的肩膀,語氣發狠,“你聽不聽本君的話?”
她抬眼看他,有點恍惚委屈,仿若一個懵懂的孩童,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白白受了斥責。
恍惚之間,他心緒已亂成一片。
從什麼時候開始,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
九曲仙池旁,他尚是少年,坐在岸邊,有個粉琢玉砌的小兒奔過來,繞著他轉了一圈,喜滋滋讚道:“這個姐姐真硬氣。”
他冷笑一聲,滿臉的不高興,抱著劍欲走,她見稱讚無用,陡然間開了竅,一把拉住他的衣襬,“這個哥哥真秀氣!”他這才回過頭,低眉看了她一眼,這女娃扎著兩個包子髻,兩隻眼睛黑峻峻的,宛如兩丸烏葡萄,倒映出他的身影。
重華夫人過來,唬了一跳,扒下涼玉的小手,將她抱在懷裡哄了哄,才笑道:“這孩子不懂事,鳳君擔待。”
小麻煩自顧自吸吮手指,眼睛還巴巴地望著他,一臉的無辜。
他皺了皺眉:眼前這個,就是重華夫人千辛萬苦誕下的孩兒?
他和重華夫人坐在池邊敘話。
“鳳君往後如何打算?”
“有一日算一日吧。”他微微一哂。
忽然覺得腿邊一片溫熱,低頭一看,涼玉不知何時蜷在他腳邊,靠著他的腿睡著了,手裡還緊緊攥著一把已經蔫萎的野花。
他心裡想,早上看重華夫人抱她抱得格外吃力,不知這傢伙到底有多重,這樣一想,不知怎的便孩子氣地想試一試,手便伸了出去,一手揪住她衣領,一手託著身子,從腿邊挪到了懷裡。
其實並不很沉,像只貓兒一樣,一拎便起來了。
睡著的小人兒熱得像個小火爐,不舒服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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