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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堅持道:“宮裡的吃食都是提前備好了盛上來的,中間輪換好幾次,不可能再有油煙味。”
雲推月聽聞要進宮,也格外興奮,堅持強撐身體參與,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推月見涼玉上車,急匆匆地起身想要見禮。
涼玉扶著她的手臂坐下,勸道:“你有身子,別說是跟我,就是一會兒站在那翊坤宮前,也無須這樣拘禮。”
推月仍然正色推辭:“孫兒怎敢這樣矯情?”
涼玉不愛應付她那一套,可是看她那一臉病色,又覺得於心不忍,轉言道:“很快我們應侯府上就會有一個更小的小傢伙了。”推月聞言也微笑起來,興致勃勃地談起孩子,女人的母性總是天生的,又淳樸又深沉,拋卻了所有的利益計較,一路上反倒相談甚歡。
本朝興琉璃瓦,翊坤宮是天子寵妃的寢宮,氣宇軒昂的的宮殿外周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巍峨的宮殿彷彿蟄伏的怪獸,雄踞在藍天之下。
大殿內衣香鬢影,陸陸續續來了很多誥命夫人,背後跟著一水兒的年輕婢女,三三兩兩相攜而行,手裡捏著帕子,笑容滿面,滿頭的珠翠晃花了人的眼。
涼玉攜著推月進來,後面綴著鳳桐,大殿之內,兩列一十二個藍衫的宮女齊聲見禮:“見過侯夫人,見過大小姐。”涼玉微微頷首,一抬眼就看見一群徐娘半老的夫人堆裡立著目光灼灼的朗月,他正盯著她笑:“你總算來了。”
推月有些疑惑,看了看朗月,又看了看自己的奶奶,有些虛弱地叫了一聲“二表舅”。涼玉輕咳一聲:“鄭公子也來看花?”鄭袖一身硃紅圓領袍,端端立著,笑著回道:“在下來看貴妃娘娘和老夫人。”
大殿裡這麼多人——她立即警告地瞪過去。
好在鄭袖瞥見站在推月另一側的小鳳正笑著看他,立即收斂了,沒再口無遮攔。
眾人入殿,在宮女的指引下一一落座。
皇帝身著金龍常服,挽著盛裝的貴妃坐在主位。涼玉仔細地瞄了兩眼,那名動天下的鄭貴妃膚白如玉,媚眼如絲,雙目含情,果真是鄭家一貫的好皮相,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楊柳腰,束了一條輕紗緞帶,大膽地勾勒出了美人最令人心折的曲線。
涼玉側眼打量,見她的衣裙華貴,但並非常見的款式,束腰窄袖,單薄的裙長只及腳面,露出一雙蠶絲的薄底繡鞋的鞋尖。
涼玉記得鳴夏說過,本朝尚禮,正式場合,裙子內外足有四五層,一定露不出鞋子,就算露出來了,按理也應穿硬跟的禮履。
她蹙眉想,鳳君料的沒錯。回頭招來啼春,低聲囑咐。
賞寶的開胃菜自然是歌舞。一群宮女揮舞袖子,循著音樂,輕柔地左一下右一下。她看看便覺得無聊,偷眼望去,卻見旁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涼玉心神不定,四處打量,抬頭看見雕龍畫鳳的大梁,黑漆點金,是牡丹紋路。
果然是這裡,在夢中來過的地方。
朗月坐在對首,顯然也沒在看歌舞。
他目不轉睛地端詳著她的臉,她瞪過去,他稍稍舉杯,笑著做了個相敬的動作,衝她做口型:“你那丫鬟呢?”
她心中哼一聲,低下頭不予理睬。
絲竹陣陣,是楊琴配著短笛,宮女踩著節拍旋轉,袖口飄搖。
她掐算時間,快到午時,外頭隱約傳來了轆轆的車輪聲,宮中宴會,外周都有人把守,不會有人在此處行車。要賞的寶物體型笨重不易移動,想必大殿上的車輪聲,當是宮女和太監們用帶輪的推車,載著那笨重的山茶花,小心翼翼上前來了。
她慢條斯理地吃了個桃子,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抹了抹嘴。鼻端一股強烈的油煙味兒,撲面而來。
這帕子她墊在廚房的灶臺上面整整兩日才取回來。
身旁的推月臉色蠟黃,眉頭微蹙,忽然發出一聲乾嘔。
眾人都看過來。拂月立即窘迫地用手捂住嘴,臉色難看至極,眉毛緊緊皺著:“奶奶,你聞沒聞到……”說著,忍不住又嘔了兩下,越想止住,越嘔得厲害,本就沒吃什麼東西,這下連酸水都返了出來。
底下有些騷動,尊座上的鄭妃柔柔地開口:“推月,不舒服嗎?”涼玉站起來:“臣的孫兒害喜,掃了娘娘的興,萬望恕罪。”
“老夫人說的哪裡話,有了身子,馬虎不得,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推月聞言,也顧不上吐了,立即惶恐答道:“臣女不要緊,只是一時有些悶,出去透透氣就好了。謝娘娘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