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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神官都有自己的職責,疏風是現任的文官,他的職責就是起草文書,以及看管文淵閣藏書,沒有合適的理由,或讓他心甘情願,別人是無法隨隨便便將那些藏書借出來的。
眼見涼玉毫不留情地將十幾張昏睡符全拿了去,他蹙起眉:“哪裡用得了這麼多?”從她手中毫不客氣地抽回一大半來,“若是我們離去他還不醒,事情就大了。”
涼玉抬頭瞥他一眼,悶笑出聲。
“笑什麼?”
“以往幹壞事,我若是前鋒,鳳君定是副將。”
事前思慮周全,規劃縝密,連爛攤子都是照單全收,處理得乾乾淨淨。要不是有他,以她冒冒失失的性子,今天想去招惹這個,明天要去騷擾那個,花界早讓她攪合得天翻地覆了。
鳳桐笑一聲:“——這昏睡符並非萬能,要是被人發現,大聲喊起來,以疏風仙體,多半會立即醒過來。”
她面無憂色,眼神中反而躍動著興奮的光芒:“那文淵閣裡面一個侍從也沒有,冷冷清清的大殿裡面,就只有疏風一個人。走走走,我們這便走。”
兩尊銅獸,足有半人高,鎮在桌旁,齜牙咧嘴。白煙嫋嫋不絕,正從那獸首中慢慢升起來,幻化成雲煙的模樣,消散在空中。涼玉側眼看著。
鳳桐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發什麼愣?”
她盯著那銅獸,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笑意。“鳳君你瞧,像不像快被我氣死的玉郎,頭頂冒青煙。”
“……”鳳桐看向前方,只覺得那銅獸的面部表情都更加猙獰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忽然耳中落入極輕的腳步聲,猛然將她按在桌前,壓低聲音:“定神,來了。”
涼玉一把昏睡符扔了過去:“對不住!”
她哆哆嗦嗦沒敢睜眼,沒看見疏風還直直站在原地,鳳桐抖下衣袖中剩餘昏睡符,落了一掌,毫不猶豫地緊跟著甩了過去。昏睡符噼裡啪啦砸在他衣襟上,帶過驟然風起。剛剛還站得筆直的疏風,身子一歪,咣噹躺倒在地上。
涼玉望著他得動作,震驚了:“鳳君你……不是你說……”
他一手掩住她的嘴:“噓。”
雙眼緊緊盯著案後,果然片刻之後,一隻蒼白的手顫巍巍地撫上了寬大的案臺。
疏風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混混沌沌地坐在案前,頭髮凌亂,雙眼僵直,兩方人馬隔著文淵閣冰涼的玄鐵几案,宛如談判。
“殿下。”他站起來,誇張地先行一禮,再抖袍坐下。
涼玉一時緊張,只覺得心怦怦直跳,一時間竟然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小仙等待許久,終於盼到殿下再次入夢,不知殿下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他的聲音愈柔和,她便愈無地自容。
“我……我……”
鳳桐在她腰上擰了一把,險些讓她驚叫出聲,脫口而出,“我想看書!”
“啊……”疏風慢慢做了一個意外的表情,他的五官僵硬,連表情都是遲疑的,“可是小仙這裡,沒有話本,也沒有摺子戲……”
鳳桐沒繃住,一時笑出了聲。涼玉氣急敗壞,一把拍在几案上,“本殿看起來,就那麼不學無術嗎?”
“不不……”他慢吞吞的回覆,無辜又懊悔地蹙起了眉頭,又遲疑地站了起來,“不知殿下想看什麼書?”
“幻術方面的典籍,不分類別,全都借給我好不好?”
疏風點點頭,搖搖晃晃地走進內室中去。
涼玉鬆了一口氣,又有些難過:“這麼多年,他怎得還如此毫無戒心呢?要是別有用心的人,用這小小招數,豈不是隨隨便便就誘他上了當?”
鳳桐清冷道:“他並非沒有戒心,只是此處是他的弱點。”
她有些失神地低語:“為什麼?”
鳳桐道:“因為遺憾,或者恐懼。”
香爐中的煙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氣,安靜地盤桓上升,消弭無形。
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話,疏風已拖著沉重的步伐至案前,懷中抱著三大摞五顏六色的書籍,高得已經看不見他的臉。
涼玉:“……”
疏風的聲音從書山背後悶悶地傳過來,非常吃力:“可是殿下,這些小仙要怎麼給你?”
涼玉道:“你……你等等,我變個麻袋出來……”
“神君!”
一聲尖銳的童聲劃破寂靜,書山抖了一下,哐啷一下翻倒了,書冊噼裡啪啦地落了滿地都是,露出疏風頭髮凌亂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