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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兩隻手緊緊摟著母親的腰,眼淚如珠子一般噼裡啪啦砸了滿臉,連一個完整的嬌都沒能撒全,“涼玉以後乖乖聽孃的話,你、你、你很快便能回來麼?”
重華夫人嘆了口氣,自池邊的烏木托盤裡拿了一條絲帕,仔細地將她小臉上的淚珠擦淨:“涼玉,娘今日說的話你要記好。”
她眼中有剋制的哀意,低聲道:“繼位一百年內,恪守本分,不得逾禮;二百年,愈謙恭、愈謹慎,無事不必現身;三百年過,方可從心,但須聽取他人意見。聽玉郎教導,遇事……託付鳳君。”
她欲言又止,可是再也不能多說。
二百年,愈謙恭、愈謹慎。三百年過,方可從心。
母親的聲音漸漸淡去,她在玉郎、鳳桐和司矩的保護下任性地長大到五百五十歲,方明白母親話中的意味,那是在星寸臺的血泊中,聽見下面一聲“紫檀殿已死,重華夫人歸隱”開始。根基尚淺,又沒有倚仗的自己,一直處在一個如此危險的境地卻不自知。
“哐哐哐——”
涼玉一怔,睜開雙眼,將身上滑落的棉麻外衫重新披好。只聽見外面傳來鳴夏有些焦急的聲音:“老太太,二小姐來了。”
涼玉起身推門,門口站著滿臉憂色的鳴夏,地上跪著滿臉淚痕的拂月:“奶奶——拂月願意一輩子照顧奶奶,求奶奶成全!”
少女的嗓音有些沙啞,淚珠子邊說邊往下掉著。拂月素來溫婉安靜的臉上憔悴又不安,彷彿是隻被扔到了砧板上的魚,拼命甩尾跳動掙扎。
涼玉還沒來得及接話,只聽得廂房門口隱隱傳來一陣男人的怒吼:“老二,你瞧瞧如今的形勢,天賜的一樁好姻緣,你老父高興都來不及,你還不樂意!你有什麼臉面挑三揀四,京城誰不知道……”
說話的人自知失言,話語頓止。拂月咬住嘴唇,眼淚流得更兇,趴下去叩在了地上。
涼玉皺了皺眉,衝剪秋道:“出去給侯爺傳句話,說我剛睡下,叫他別嚷嚷。吵得人頭疼。”
不一會兒,外頭便安靜了。涼玉接過涼夏奉上的茶,抿了一口,苦得驚人,隨手便擱在一旁,衝著拂月笑了笑:“我以為你是個柔弱的主兒,沒想到竟然這麼剛烈啊。”
拂月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痕,臉色灰敗,眼珠卻亮得偏執:“拂月自知無顏,寧願不嫁。”
涼玉有些疑惑了,剛想要問,又有人篤篤叩門。涼玉瞟著門外,長長嘆了口氣:“今天真熱鬧。”
來者是個高挑豐滿的女子,一身絳紅的騎裝,幹練又奪目。年約二十上下,膚色微黑,柳葉眉,杏眼,說話的時候眉毛上挑,英氣十足。她親暱地衝著涼玉笑道:“沙城練兵耽擱了幾日,奶奶別怪孫女來得晚了。”
她又轉頭看著地上的拂月,彷彿看不見她臉上絕望憔悴的神情一樣,歡歡喜喜道,“三妹的親事我聽說了,姐姐覺得,著實是一門好親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碼字需要小天使的安慰嗚嗚嗚。
第10章 寧死不嫁(中)
這是涼玉第一次見到蕭氏的長孫女雲推月。
傳聞這個女子彪悍幹練,應侯府雲家兵力下屬分支沙城軍就是由她管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家能鎮住一萬人的軍隊,想來絕不簡單——反正肯定不會像表面一樣爽朗又可親。
涼玉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按兵不動:“老二,地上涼,先起來。”
剪秋、涼夏紛紛退出廂房,屋裡只留下了啼春,搬了兩把椅子來,兩個讓人頭疼的孫女一左一右,形成掎角之勢。
事情嘛,也很簡單。晉城府總督韓荔來嚮應侯府提親,要娶的是二小姐,應侯覺得十分滿意,女主角拂月卻抵死不從,她的掙扎從言語拒絕開始,越發激烈,已經發展到嚷嚷著終身不嫁。
這韓荔年過四旬,原配前年病逝,家裡有幾房妾室,拂月嫁過去是個新平妻。兩家算是門當戶對,對方態度也相當坦誠。
可是韓荔與拂月顯然不大相襯。
讓應侯府如花似玉的年輕小姐給一個同她父親年歲相仿、目不識丁的武將當續絃,確實強人所難。更何況拂月飽讀詩書,算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她對於婚姻,想必有更高的期許,這樣的女孩子嫁人,不求富貴,但求知心,否則堪比折辱。
在蕭氏身體裡醒來後的涼玉相當謹慎,她無時無刻不在收集資訊,不再輕信身邊的人。突然冒出來的推月是首先戒備的物件——她是長姐,照理說是最應該護著弟弟妹妹們的,為什麼不顧拂月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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