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1/4 頁)
崖兒愣了下,和他大吵起來,”你才像守財奴!我不過是行事穩重,你居然這麼挖苦我?誰讓那假貨叫我崖兒,他明明一直叫我葉鯉的。”
樅言的笑容慢慢隱匿於唇角,嘆道:“對喜歡的人,果然都愛用特殊的稱謂。”崖兒在呼嘯的風裡看他的臉,他立刻揚眉,“看我做什麼?我叫你月兒,只是因為我不識字。當初你向我介紹自己,分明說的是月牙兒,後來不得不將錯就錯,這能怪我?”
她摸摸額頭說不能,有時候不識字也是個很好的臺階。
二十里有了樅言的相助,不費吹灰之力。
到了寸火城外,也確如她之前預料的,吊橋高懸,城門緊閉。周圍暗哨不少,要正大光明進去很難,但有個妖做朋友,萬事就便利得多。
天氣不好,下起了雨,雨勢磅礴,遠近幾十丈內都是昏昏的。城牆上的哨衛也有些懈怠,一直盯著直道,午後即便來了場豪雨,也衝不掉悶熱和瞌睡。相鄰的兩個是老搭檔,困了悶了煙癮來了,總要捲上一卷菸葉醒神。拿肩一頂,噯了聲,“遮著點兒。”另一個就自發撐起了油綢衣,為那小小的菸捲提供一方避雨的空間。
菸葉卷得歡,一個卷,一個還提醒:“卷緊一點,上次的吸了一口就燒到根上……”眼梢似乎瞥見有什麼一閃而過,是鳥麼?大雨天裡哪來的鳥?左右看看,一切如常,便不再琢磨,又忙著卷他的菸捲去了。
城裡的天氣和城外像兩個世界,城外澆得睜不開眼,城內卻有了放晴的趨勢。雨收了,天邊有微微的紅光,倒映著地上清淺的水窪,水面上浮著一層胭紅,像姑娘閨房裡一臺又一臺的鏡子。
寸火城和前幾城又有截然不同的風韻,如果不是城牆上烈火旗招展,簡直要以為這只是個富裕又安靜的小城。這裡有垂楊和炊煙,也有小橋和繡樓,一切被雨水清洗過後變得明淨,彷彿任何一個角落都是通透的,沒有半點藏汙納垢。
就是這畫一樣的街頭,在他們途經的半道上,停了一輛精美的馬車。一名車伕馭馬而立,車廂的四圍以黑底金漆,描出齊整的饕餮紋樣,蓬頂四角的玉魚被風吹動,有啷啷之聲飄散。
可能是哪家富戶出行吧,崖兒和樅言交換了眼色,打算繞開行走,但車內人搶先喚了聲:“嶽樓主。”
這一喚,崖兒心頭不由一跳。回身看過去,車門上的錦繡垂簾被一柄摺扇挑了起來,簾後露出一張如銀似雪的臉,有靈明清秀的五官,和不附庸常的氣度。明明笑容溫和,嗓音卻如剛被冷雪擦拭過的鋼刀,和眉心那點硃砂痣一樣,清晰深刻,直擊人心。
第78章
所以費盡心機遮掩行蹤全無作用,早已有人洞悉了一切。
雨後河畔,風景如畫。暑氣退去了些,連鳴蟬都沒有亮嗓。頭頂出現一道虹,掛在碧清的天幕上,涼風擦過臉頰,拂動了身上的衣衫,要是忽略目前的處境,倒也算身心舒暢。
崖兒眯眼望向那人,“閣下認得我麼?”
車內人一笑,“波月樓主,這江湖上有幾人不知其大名?樓主大約沒見過我,我卻早就對樓主心馳神往。”
這樣的用詞十分唐突,但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一點也不為難。
有一種人,很懂得恃美猖狂,因為長得不錯,便覺得全天下都會遷就他,車內這人大概就是。崖兒審視他,看他雖然一副清風明月的模樣,但面色顯得蒼白。大熱天裡錦衣輕裘穿得嚴嚴實實,彷彿剛從冰雪中歸來。
恐怕有不足之症吧!
果然他自己也認同,“我身體不大好,所以一向很少走動。這次聽說岳樓主進了寸火城,即便撐著病體,也要出來相迎。”一面說,一面挪動身子。
馬伕忙搬了紅漆凳子讓他踏足,他彎身下來,胸前的一綹長髮垂委,領上雪白的狐毛出鋒襯著烏濃的色澤,有種帝裔貴胄般的煊赫味道。他的個頭很高,大約和仙君差不多,一身月白織錦,看得出是個講究體面的人。崖兒只是驚訝於他的頭髮,及腰的長度於男人來說很少見,也讓她有似曾相識之感。
她向他拱了拱手,“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錦衣公子回了一禮,“眾帝之臺,厲無咎。”
這話一出口,崖兒和樅言都吃了一驚。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不該進行到這一步。厲無咎這麼輕易就現身了?難道又是水宗的幻象麼?她當初曾在雪域遠遠見過他,那時他戴著面具,看不清長相,但論身形,似乎能夠對應上。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她噌地抽出了雙劍,“我不佔病人的便宜,閣下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