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夕陽緩緩沉下去,最後的光芒,為他勾勒出了金色的輪廓。
本以為紫府君應當是個蓄著鬍鬚,精神奕奕的中年人,沒想到全然錯了。他至多二十出頭,生得湖畔春波的清俊模樣。一身素色蟬衣立在晚風裡,落髮隨衣衫輕搖,有種難以描述的,如藥如酒的氣息。這樣的人,放進紅塵必定孤獨無匹,身處方外卻能與天道完美契合。崖兒沒見過比他更別緻的男人,即便抿嘴沉默,也照樣佔盡風流。
她忽然蹦出個奇怪的念頭,這念頭來得洶湧,十萬巨石也壓它不住,於是望住他,“仙君剛才看見我的腿了?”
他轉過眼,眼神清澈,如月落碧潭,“看見了。你穿成這樣闖入鳳凰臺,難道是對君野有想法?”
第15章
崖兒楞了一下,發現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可能在他眼裡那隻雄鳳俊美無雙,但於她來說,不過是飛禽而已。
她怎麼可能對一隻鳥有想法,況且還是隻有家室的鳥!
“仙君說笑了,碧梅人手不夠,青娘子不便前來才託付我上鳳凰臺的。春天不是到了麼,鳳凰窩裡要孵蛋,總得保持潔淨……”她頗有些委屈,纏綿的語調和眼波幽幽迴轉,“可是那對鳳凰好像誤會我了,看見我就大打出手。我不敵它們,才被它們吊了起來。”
紫府等級最高的仙,有種可望不可即的氣度。即便是大司命,也難以和他相提並論。大司命其人,總有種殺氣騰騰的暴怒感,彷彿隨時可能將你手刃。而這位府君,更多的是俯瞰人間的平和澹寧。也許活得太通透,看破了一切,沒有什麼能讓他焦躁,也沒有什麼能令他不安。
他目光如水流淌過來,“能和鳳凰交手的凡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有這樣的身手,卻進紫府做雜役,大材小用了。”
她說不,“我是一介凡人,花拳繡腿哪裡配入仙君的眼。不瞞您說,我進山是為拜師學藝,可昨日問過大司命,大司命嫌我年紀太大,不願意收我。我不甘心就此下山,只好留下來繼續做雜役。”
紫府君似乎有些意外,“年紀太大……大司命是這麼說的?”
難道還有轉機麼?崖兒心下驀然一喜,“是,大司命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
她當時就懷疑大司命是有意推脫,看來果不其然。眼前這位大人物,終究已經大有所成,比起手下的仙官來,應當有更加廣博的胸懷,願意幫助凡夫俗子超脫。
結果在她滿含期待的目光裡,紫府君平靜地點了點頭,“他說得對。”
所以呢?神仙就是這麼說話的?是不是因為山中時光難以消磨,喜歡把一句話拆成兩句來說?還好她這些年在波月閣受訓,已經歷練得水火不侵,否則大概要把一團怒氣頂在腦門上了。
這個話題談不下去,只好另闢蹊徑。她探首看了他身後的鳳凰一眼,“這對鳳鳥的脾氣真烈,剛才我還在想,要是沒人搭救,我得在這兒吊上多久,可巧仙君就來了。檀芽峰離紫府有段路呢,仙君是特意來看鳳凰蛋的?”
紫府君掖著兩袖,不置可否。鳳凰臺上火光沖天,別人看不見,他那裡瞧得分明。本以為是鳳凰在捕獵邪祟,誰知一上鳳凰臺就看見這個挾裹了滿身野性的人,頭下腳上地吊在烏桕樹上。晚風搖曳,火紅的葉片嘩嘩顫動,她也隨之款擺。要不是他視力好,乍一見還真分辨不出那是什麼。
終究魚龍混雜,紫府雖然是福地洞天,但相對於正統的仙府,還是有區別的。既然立在紅塵中,就難以跳出三界外,來往都是血肉之軀,入門的弟子是這樣,自願進碧梅的雜役也是這樣。只不過這次的雜役裡,出現了個身手不凡的凡人,雖然有些稀奇,但還不足以令他詫異。
抬頭看看,日與月完成了交替,月華下的鳳凰臺籠罩在一片稀薄的藍裡,他說:“時候太晚,不便打掃,你回去吧!”
他轉身要走,卻發現腰上的穗子被她牽住了,不得已站住腳,“做什麼?”
崖兒揚眼微笑,“也沒什麼,只是想討要個說法。”
難道是敗在鳳凰爪下不甘心?紫府君心平氣和告訴她:“要錢,去瓊山館找少司命。要下山,直接告知青娘子就可以。紫府百年內不收新門徒,這事大司命已經同你說了,求到我這裡也沒用。碧梅的雜役每年能得一顆靈珠,靈珠只對修行的妖有用,人吃了會壞事,你想要,也絕不會給你。”說罷輕輕抬了抬手,“好了,請講。”
崖兒眨巴了兩下眼,生平頭一遭被人抄了後路,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只聽見和悅的嗓音在耳畔涓涓洄轉,他闡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