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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降的大雨困住的。轎子歪到了泥裡,眾人正在使勁騰挪,轎簾突然開啟,穿紅戴銀的新娘舉著木棍衝出來。
“她打了我,又問我疼不疼。”小兵說,“我說疼,她還摸了我腦袋一把,笑得……挺伶俐。”
楊硯池:“……她是跑上鳳凰嶺的?”
小兵們紛紛點頭:“特別快!”
楊硯池看著地上的大腳印,心想這女子可沒有纏腳,與媒婆說的不一致。
他又抬頭瞧鳳凰嶺。霧氣太重了,裡頭隱隱翻騰著古怪聲音,像是有巨大的異獸隱藏在山嶺與濃霧裡,正用長而粘膩的舌頭攪動霧水。
長平鎮的人都知道鳳凰嶺是不能隨便上的。嶺頭的山神早就沒了,整座嶺子都是古里古怪的東西,一旦走入霧中,就絕無可能再回頭。
也因此,他的兵們全都不敢追上去。
“小米。”楊硯池喊他的衛兵。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直起身敬禮。他腦袋上也有一個大包。
“收拾收拾回去吧,帶他們去看看大夫。”楊硯池說,“晚些幫我送個信給義父,就說這親娶不成了。”
他忽覺心情舒暢,想了想,又說:“把媒婆找來。”
天姿國色,體態婀娜,弱柳扶風,盈盈含笑。媒婆哆嗦著把之前形容宋小姐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還添上一句:“長平鎮上就沒有比宋小姐更美的人了。”
楊硯池懶洋洋地打呵欠。他一面聽媒婆嘮叨,一面給義父寫信,耳朵只准確捕捉到最後這句話。
沒有比她更美的?不見得。他心裡想著,眼光瞥向窗外。天色漸漸暗了,梨樹上那影子不知何時又回到枝頭晃盪。
“宋小姐纏腳,今日那逃上鳳凰嶺的女子可不纏腳。”楊硯池放下筆,開始摺疊信紙。他十指修長,做起這些事情來十分雅緻好看,但媒婆卻瑟瑟發抖。那手指若是扣在扳機上,是會要人命的。
“宋小姐是大家閨秀,弱柳扶風是吧?可今日那女子卻能抓起木棍打翻數人。”楊硯池按緊信封,眼睛瞥向媒婆,“你說句老實的,我今日到底娶了個什麼?”
媒婆哇地慘叫一聲,隨即五體撲地地跪倒:“楊將軍饒命!”
楊硯池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她說出“饒命”之後的詳情,定睛一看,原來已經暈了過去。
楊硯池很懊惱。他讓人將媒婆送走後,一個人在院子裡打轉。臘月是不應該有梨花香氣的,但他鼻尖總是縈繞著似有若無的淡香。
小米給他送來飯菜,楊硯池坐在樹下吃了一半,長長嘆氣。
“為何個個都怕我?”他是真的不解,“我到長平鎮還不足一月,沒懲治過什麼人,更沒擾攘起一場戰,怎麼瞧都不像個凶神吧?”
小米正拿著甩幹了水珠的青菜喂梨樹下的兩隻兔子,聞言抬起頭:“外頭都說將軍你殺人不眨眼。”
楊硯池呆了一瞬,語帶絕望:“我可沒殺過一個人。”
“我知道。”小米嘻嘻地笑,“可外頭的人不知道。他們只曉得將軍你是楊司令的義子,楊司令威名赫赫,將軍你自然也……”
楊硯池揮揮手:“行了,我懂了。你去寄信吧,信在我桌上。”
他皺著眉一顆顆地從菜碟子裡挑出肉粒,一邊咀嚼,一邊忍不住思索今日花轎裡的究竟是什麼人。
小米騎著一匹白馬從路上奔跑而過,很快鑽入夜色中不見蹤影。
林木簌簌,搖動滿山清透的月光。鳳凰嶺山脈綿長,有深谷密林,於是總有月光照不透的地方。有一些走獸飛鳥在夜裡也不肯歇息,在草木中鑽進鑽出,各樣聲音不絕於耳。
程鳴羽從一叢扶桑中鑽出,靠在松樹上喘氣。她走了大半日,始終沒法走出鳳凰嶺,反而似是越走越深,出不去了。
又餓又累,她乾脆坐下,掏出包袱裡的乾糧大口吃起來。
包袱皮敞開了,露出裡頭紅彤彤的嫁衣。
宋小姐對程鳴羽有一飯之恩,在程鳴羽因為家鄉饑荒而跑到長平鎮時,用一碗加了臘肉的菜飯救了她性命。程鳴羽家鄉僻遠,去年幾乎顆粒無收,族人要將村中唯一一個還未婚嫁的姑娘獻祭給土地神。程鳴羽正是那倒黴姑娘,她得知這訊息後二話不說,草草收拾一個包袱連夜逃離。
程鳴羽這輩子都沒見過宋小姐這麼好看白淨的姑娘家。她吃飽喝足,一抹嘴巴,聲稱要給宋小姐當牛做馬。可宋小姐卻拎著手絹嗚嗚哭了出來:自己第二日就要嫁人了,嫁的還是那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楊硯池將軍,還不知日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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