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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麼位子,不可以越級亂竄。”但蓮生侃侃而談:“我倒覺得,不應只依照品級來分位子,應當依照個人所長分派,才是正道。我入行時日尚淺,制香手藝不夠熟練,每日工長派下來的活計要很努力才能完成,杜若雖然靈思不足,但是手工精熟,正與我互相補益。我倆搭檔制香,成效遠勝單獨製作,為什麼一定要劃定溝壑,阻礙這樣的配合呢?……”
“後來店東就允准啦!杜若也真是不負所望,不僅幫我完成活計,自己也是進境飛快,最近新做的幾款香都好棒,比如說那款辛夷香,你知道辛夷花的味道吧?……”
辛不離凝望著嘰嘰呱呱說得眉飛色舞的蓮生,始終沒有插言,只掛著一臉溫和寵愛的笑。
這小妹子自從進甘家香堂上工以來,似奔上了一條不知通向哪裡的寬闊大道,整個人愈來愈明朗,愈來愈果決……也離他愈來愈遠。日常談論的不再是小花小草、打獵放羊、簡單的吃穿用度,而是些他根本聽不懂的東西,什麼靈貓龍腦,耶塞漫露,升級晉職,甚至還有軍情國事。很多事他都插不上言了,也出不到主意,只能靜靜聆聽,所幸她也只是說給他聽。
已經不知她走到哪裡了,而他還在原地踏步,還是那個少少懂得一點醫術的放羊郎。那個潛在的威脅,與她走得很近的韶王小子,日前隨軍出征,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但是留下來的那個空檔,早已被蓮生忙碌的活計填滿了,被各式各樣的香品填滿了。
愈來愈遠,愈來愈不像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要怎樣才能衝上去,拉住她,心無掛礙,坦坦蕩蕩地講出自己的心裡話?……
“正旦辟惡酒,新年長命杯。”身旁的蓮生,將小侄女抱在懷裡,掂弄著手中耳杯,於牆上映出各式燈影:“看,像不像一個人?長角了!喏,一對獠牙!哇,妖怪爬呀爬,爬到你身上……”
那髮髻高綰的影子在牆上活潑地跳動,耳邊蟬鬢一拂一拂,全然拂在他的心間。燈火斜映,將她與他的身影印在一起,近得緊密貼合,交融重疊,無一點縫隙……他微微晃頭,影子就已經觸到她笑得蘋果般凸起的圓潤雙頰,然而實際上,仍隔得那麼遠,那麼遠……
“子時要到了。新的一年裡你許了什麼願望?”
蓮生輕盈回頭,一雙明眸流轉,笑吟吟盯著辛不離的臉:“我呀,我要長命百歲。你呢?”
“我,我要……”
燈火映在蓮生的小臉上,眼眸,腮邊,處處反射著明亮的光點,她背後就是兩人交疊的身影,輪廓分明地印在牆上,雙肩完全融合在一起,溫情駘蕩,密不可分……
“蓮生,我一直有個心願……”
“什麼心願?”
“阿翁!阿翁怎麼了?”小侄女胖胖的手指,指向辛不離身後。
辛不離的父親辛照,仰天躺在榻上,雙手緊抓胸口,嘴巴大張,劇烈吸氣,身邊一隻耳杯翻倒,碧綠的屠蘇酒液灑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蓮生說到的以蠟封日曬來進一步提純花露的法子,出自明代方以智著《物理小識》。
蒸餾之後撇取花露上面凝結的油層,就是現在常用的精油提取術。中國傳統香道不以精油和花露為重點,對精油的利用很晚,這個法子至少要到明代以後才出現,唐代至明代只以壓榨花瓣來榨取精油,估計純度比較低。
☆、第57章 雪地獵手
全家齊聲驚叫; 登時一片混亂。辛不離迅捷跳起; 疾撲蓆棚邊上的竹箱; 飛快翻出一隻漆盒; 取出蠟丸捏開,衝上去喂向父親喉中。辛照嚥下藥丸,神情依然痛楚不堪,用力抓撓胸口,憋悶得連連呻…吟。
“叫你不要飲酒; 還要飲!”辛陳氏伏在榻邊,哀聲哭叫:“說什麼喜事臨門,飲了一杯又一杯!過幾天小孫子落了地,還不知道要飲成什麼樣子……自己的病; 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別說了; 阿孃!”辛不離跪在榻前,用力為父親按摩胸口; 急切盯著父親神情。足足過了有一炷香時分; 辛照方痛楚漸緩,呼哧呼哧喘著長氣。辛陳氏早已癱倒在地,嗚嗚咽咽地拉著辛照的手; 又是哭又是罵。
“病情越來越重了?”蓮生拉過辛不離,緊張低語:“前兩年藥到病除; 片刻之間便能回緩,如今怎麼眼見不如往日?”
辛不離憂心忡忡地望著榻上的父親,昏黃燈火; 映得他臉上也是一片黯沉:“我也擔心……這丸藥還是我師父孫回春為阿爺配製,以往都有神效,近日越來越是不成,上次我回家略遲了些,險些救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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