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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空,洛歌卻如履平地,徑直走到水塘邊,彷彿並沒有察覺她的惡作劇。
柳梢張著嘴呆了半晌,怏怏地站起來:“你回來了啊。”
洛歌“嗯”了聲:“過來。”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柳梢連忙跑過去,哪知剛到他面前,足底突然一空,柳梢反應不及,登時摔了個五體投地。
洛歌這才負手,俯視她:“害人終害己,可知教訓。”
柳梢發作不得,假裝不在乎地爬起來,拍拍衣裳:“我喜歡!”
見她頑劣吃癟,洛歌搖頭好笑,伸手將她臉上的沙土擦去。
柳梢直髮愣。
原來洛歌向來繁忙,身邊除了洛寧,很少有其他女子跟著,雖與卓秋弦有交情,但卓秋弦那性子很難說到一處。柳梢則純粹是意外,他認定她冤屈,所以將她帶回紫竹峰,意圖化解她心中仇恨,相處時間一長,見她本性不壞,不由生出教導之心,自然就多了幾分親切隨意,不知不覺地也將她當洛寧一般對待了。
洛歌不動聲色地收手:“魔宮之人定然已進入大荒,柳梢小妹,你要當心才是。”
一聲“小妹”將柳梢喚回神,想到洛寧,柳梢也不好意思鬧了,低頭“哦”了聲。
“你還能壓制魔性,固然是我渡靈氣之故,但與你身上的力量也有關係,定會引人覬覦,”洛歌道,“盧笙此人,不可不防。”
想到盧笙那陰沉的目光,柳梢警惕:“知道了。”
洛歌這才點頭,半晌道:“其實先祖重華尊者之妻,也曾入魔。”
重華尊者洛音凡任仙盟首座時,仙門正值鼎盛時期,六界很有一段太平日子,洛歌正是他的後人。柳梢早聽說過尊者,想不到他的妻子竟是魔,頓時驚訝萬分。
洛歌道:“她修成天魔,曾經率魔宮攻上仙界,險些摧毀六界碑。”
又是六界碑?柳梢敏感地留意到問題:“她沒有魔性?”
“她剋制了魔性,”洛歌道,“此中內情無人得知,有關她的記載也不全。”
她找到剋制魔性的辦法,怎會不留記載?柳梢愕然半晌,問:“後來呢?”
“後來天罰降臨,尊者牽引瑤池水與神界石修補六界碑,適逢尊者的仙劫,她替尊者擋了劫,天罰後,尊者帶著妻子的遺體自沉仙海,不知所蹤。”
他守護了天下,她守護了他。
柳梢怔怔地望著洛歌,沒再問了。
“魔也能守護蒼生,誰說仙魔不兩立?”洛歌看她,“柳梢小妹?”
這聲小妹卻透著真切,柳梢臉一熱,低頭。
洛歌又嚴厲了點:“仙魔之別在於心,在於行,不在名字,更不在所修之道,你是魔體沒錯,但未必就是魔。”
叫了聲小妹,就來教導她了!柳梢嘀咕:“有魔性在,我還是魔啊!”
洛歌頷首道:“皆是魔性之故。昔年尊者在,仙魔之爭曾有緩和。但後來為爭奪靈流再度爆發大戰,死傷慘重,天罰之後,仙門力量孱弱,魔族多次藉機進攻,妄圖毀滅六界碑,仙門險遭覆滅,仙魔更是水火不容。”
柳梢忙道:“聽說六界碑倒,就是魔的天下。”
洛歌沉吟片刻,道:“我原以為傳言荒謬,六界碑只是代表六界秩序,一旦倒下,天地重歸混沌,六界生靈固然受影響,但魔也未必能獲得好處。然而空穴來風必有緣故,魔不能攝取外界清陽之氣,卻能透過食人飲血攝取,可見魔道並不是完全排斥清氣,這段時日我渡與你大量靈氣,也並未對你造成影響,加上你多次提到魔神禁令,倒讓我想起一事,就是六界碑的另一個作用。”
另一個作用?柳梢不解。
“六界碑應天而生,上面有六界創始者的誓言,換言之,就是規則。據說為決斷大事,六界生靈皆可祭碑立誓,六界碑上不知已承載了多少誓言,”洛歌停了停,“或許,也有魔神的誓言。”
“不納外界清陽之氣的誓言!”柳梢忍不住叫出來。
如果真有魔神誓言,那魔族想要摧毀六界碑就理所當然,他們要摧毀的不是六界,而是制約他們的規則,六界碑倒,誓言破除,魔道之強,誰與匹敵?那時才是真正的魔之天下。
洛歌側過身來:“你欲如何?”
柳梢自以為找到辦法,正興奮不已,突然聽到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猶如雪水當頭淋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啊,知道魔族的未來在六界碑,又能怎樣?
面對仙者平靜的臉,柳梢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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