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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十一月中下旬,天愈發地冷,而且陰沉起來。凜冽北風呼呼颳著,刀子似地割人。常氏正與幾個臨時做幫手的婦人在做空屋子裡加緊做被褥,姚玉蓮裹著厚厚的棉披風便來了。她地親事,亦自五月提前至臘月裡。
“你這小丫頭,悄不吭聲地便把自己訂了出去,怎不去我家說一聲?”進了東廂房,姚玉蓮便嗔怪道。
蘇瑾將她按到椅子上坐了,自桌上拿起自己才剛繡了五分之一的紅蓋頭,“我被奶孃拘著在家繡這個呢,哪裡有功夫多走半步路?”
姚玉蓮湊近掃過一眼,捂嘴兒笑起來,“一年多沒拿針線,到時看人家不笑話你……”
蘇瑾無奈笑了笑,拿起繡繃又繡起來,“聽奶孃說,喜鋪裡各們物事均緊俏地很,偏又是凍河又是稅監,可不得自己繡麼?”
“啊?”姚玉蓮輕啊一聲,笑道,“我哥哥昨兒說歸寧府有多少大綢緞鋪子、小茶莊、賣糖鹽之物的鋪子都要關門回鄉,布匹都折價兒往外兌,他想趁機接手些貨物放著,來年再販到關外去。”
蘇瑾微怔,歡喜道,“這麼說姚大哥明年去忻州的日子定了?”
姚玉蓮搖頭,“還沒定,不過,聽他地話頭,其餘地人似是都想借著這個機會多走兩遭兒,現下的貨物要比平時便宜一成還要多呢。”
“這倒是。”蘇瑾笑了笑,心中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該趁機打點貨物放著,等過了年,便跟著這商隊一起走?
正思量間,為她穿針引線的媒婆子又來了。聽著她咯咯笑著往正房而去,嘴裡唸叨著,好似是有迎親的日子那邊算好了。
不多時常氏自正房進來,手中拿著吉貼,看姚玉蓮在,客套兩句,拉蘇瑾到裡間說話,她壓低聲音道,“小姐,這是聘禮單子,迎親的日子就在三日後……”
蘇瑾搭眼掃過,笑道,“他不是窮麼,哪裡來的銀子置聘禮?”至於時間麼,家裡已忙亂這個樣子,梁小青的事兒只派媒婆走了一趟,餘下的事皆未提,單等忙過她這宗事兒呢,雖然很急,她卻不好說什麼。
反正現今大家皆是如此,快就快些罷。
常氏連連擺手,“雖是匆忙些,陸公子說這禮節一樣也不能拉地。”
蘇瑾點頭,“好。”他即不想叫徽州那邊兒知情,必不會再自程記拿銀子。而她對聘禮這東西,並不很在乎,反正窮嘛。
常氏看她不再說什麼,便笑道,“那我現去給那媒婆回話兒?”
蘇瑾點頭,“好。”
“對了,陸公子說那邊兒由姚山長主婚。”
蘇瑾亦點頭,“我曉得了。”
姚玉蓮在外面聽得隻言片語,待她出來,滿目憐惜地道,“虧了你了。若是你爹爹在……”
“真的虧麼?”蘇瑾向她眨了眨眼睛。
姚玉蓮嗔她,“你可是在與我顯擺你的夫君麼?”
蘇瑾笑而不語。
“瑾兒姐姐……”兩人正說著話兒,突地掌珠的聲音傳來。蘇瑾微怔,忙起身去迎。常夫人今兒剛忙活完回府,掌珠又來……況且自點選秀女之事傳出後,各家皆不叫未嫁地女兒出門半步,她怎的來了?
掌珠穿著大紅地披風,小臉被寒風吹得通紅,眼中帶著絲絲委屈,到蘇瑾兒跟前,又叫了聲,“瑾兒姐姐。”
蘇瑾看下院中幫忙地人,忙笑道,“掌珠可是來幫我做針線地?”
“嗯。”掌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似是聽懂了她的暗示,乖巧點頭。
蘇瑾忙拉她進了東廂房,姚玉蓮站起身子,掃過她面色,略能猜出些什麼來,亦裝作無事與她笑著寒暄。蘇瑾無意中拉住掌珠地手,竟是冰冷異常。忙拍小青,“再去端個炭盆來。”
“你怎麼來地,怎的手凍成這樣?”梁小青出去,室內只餘她們三人,蘇瑾便不再顧忌。
掌珠半低了頭,扯蘇瑾的衣衫,蚊子一般哼哼,“瑾兒姐姐,我娘……”
蘇瑾看了眼姚玉蓮,無奈一嘆,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地事兒,總要常嬸嬸騰出空來……”
姚玉蓮聞聽此言,往東邊努了努嘴兒,以眼神詢問。蘇瑾微微點頭,這掌珠地事兒,她只能如實與常夫人說,不敢有半點誇大,畢竟林寡婦此人,連她也不願多打交道,若真撮合成了,日後掌珠日子不順心,可如何時是好?
許是因姚玉蓮在,掌珠倒也沒說太多。直到送走姚玉蓮,她才又抬頭,眼含期盼地看著蘇瑾。
蘇瑾很想撫額,自己真的做了個壞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