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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關於“券子”的談話並依舊在繼續,並且愈聚人愈多。
蘇瑾被吵得頭痛,叫葉媽媽,“回罷。”
“表小姐,您說,方才他們說的‘券子’營生,是不是真的?”葉媽媽疑惑問道。
蘇瑾還未說話,來旺媳婦兒就道,“要說這‘券子’也沒甚稀奇的,去孫記買貨,不也是先拿銀子買了本票,再去提貨麼?”
蘇瑾一怔,笑望向來旺媳婦兒,“您不提這遭兒我倒忘了。細細一想,兩者倒也真的差不多!”
來旺媳婦兒笑道,“那是有一次,我到孫記置買物件兒,見買貨的人甚多,剛拿銀子買了本票,便想起一宗急事來兒,就急急的家去。過了幾日才又拿著本票去提的貨,先前還想,孫記莫不認帳,沒成想,很順溜就把貨提了出來,這才記得深刻。”
孫記。蘇瑾倒還真沒想起它!因刻意避著,與孫記打交道,彷彿已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當然,蘇瑾沒第一時間因‘券子’想到孫記,也是因前者是融資行為,後者是銷售記帳手段。用途有區別。而且……操作手法也有區別。
孫記是一兩銀子換一兩本票,是以等價交換為原則。
券子是以商品時下價格為基準。
差別就在這兒了。
一路胡思亂想回到家中,明月和周媽媽也已回到家裡。這幾日她們是在新宅子那邊做基礎的清掃,看見蘇瑾兩人都埋怨,“這樣大熱的天兒,您還出去跑什麼?好生在家歇著罷。”
“少爺說七月來,七月必定到。若叫他見您瘦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周媽媽叫人捧上微涼的楊梅酸湯,看著她喝下去,才又低低的埋怨道。
蘇瑾笑著坐下,“那你們趕早把宅子收拾好,咱們好搬過去。到了那邊兒,一應生意的事兒,叫人去府上談便是。”
“宅子就快好了。現今已叫人清掃了一遍兒。明兒請楊夫人和我們去先看自己家的院子,至於親家老家的那座宅子,等咱們這邊安定了,再慢慢收拾,您看如何? ”
蘇瑾點頭。
揉揉被太陽曬得發脹的額頭,突然抬頭問道,“外祖父走了多少日了?也該回來了罷?”
葉媽媽掐指一算,“有半個來月了。許是快回來了!”
蘇瑾微微點頭,“那就加緊些,等老太爺回來,咱們就搬到那邊兒去。”
幾人都齊聲應是。
匆匆又過四五日,蘇瑾新宅子算是有了可住人的模樣,朱老太爺也自歸徽州回來了。蘇瑾得到訊息時,正半睡半醒地躺在搖椅上納涼。已是江南夏日最熱的時候,屋內放了幾個冰盆,依然擋不住滾滾熱浪。園中的樹木都沒了精神,被白花花的太陽曬得萎靡不振。
整個朱府靜寂無聲,只有夏蟬長一聲短一聲,嘶鳴不止。
她淨面整衣後,立在正房廊子下,望著院中清淺的樹蔭出了一會神兒,方長嘆一聲,舉步往外走。
盛夏時節,樹蔭幾乎起不到任何遮擋作用,她沒走幾步,已是汗流浹背。這時節,連最勤勞的農人也會躲在家中納涼。而她卻讓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為她如此奔波,真可謂大不孝。
周媽媽來了之後,蘇瑾這才知道老太爺為何執意去徽州訪友。龍川胡氏,最最知名一位子孫,後世也多為人所知。此人,姓胡,名宗憲,號汝貞。嘉靖朝時,曾得皇帝親口稱讚“國不可一日無東南。東南不可一日無胡宗憲。”
胡老太爺乃是胡公的嫡系孫輩,而胡老太爺的夫人,與陸老太太是遠房姨表親。
老太爺此行意欲何為,她大略能猜到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心頭,重重壓著雙腿,她走得極緩,每一步,都飽含著對這位外祖父的濃濃愧疚歉意。
她到時,郭氏與王氏以及秦氏都到了。老太爺已換好衣衫,正當廳坐著吃茶。
見蘇瑾進來,他將懷子一頓,沉聲斥道,“為何不在家中好生待著?我走時如何與你們說的?不許她再出府,可是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
後面的話是對郭氏和王氏說地,這二位聽到,心中苦笑不已,卻不敢開口辯解。
蘇瑾聽到他外強中乾的斥責聲,想笑,眼圈兒卻紅了。強忍著叫小秀上前,親手端過托盤上的冰碗,緩緩走過去,在他正前方立定,雙手往他面前一伸,略帶些撒嬌意味地輕笑,“外祖父,外孫女知道錯了。從今兒起,決不再胡亂跑了。你看,自您走後,我每天必做一個冰碗,算著日子等你回來呢。諾,這個是午後剛做好的,所幸今兒沒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