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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季海的事情不多,只知道,幼年時他和二叔一起生活,承受過虐。待、暴力,因為營養不良,所以剛來到她家時,人瘦得像根風一吹就倒的竹竿。至於他為什麼會來她家,似乎是因為當年二叔窮了,準備將他這個兒子給 ‘送’人。
說什麼送人是為了他好,為了能讓他吃飽穿暖。實際上,也就是為了錢。二叔欠了賭債,還不了,原本季父是不打算幫他,可二叔都準備用兒子抵債了,季父不得不出手,將季海撈了回來,順便給了季二叔一部分錢。
拿了錢的季二叔,直接將兒子丟給了季父,便不知去向。
從此季海,就待在了季家,等同於季家的二子。
直到後面季二叔大概是錢花完了,幾年前就回來了,沒有錢,就想到了自己已經長大的兒子。
只是這些事,季父也好,還是他們這些親人也罷,都不好說,不好管。
畢竟,再怎麼說,那也是別人家的事。而季海,也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年少無力的孩子。
“我有時候在想,他那種人渣,怎麼就能活這麼久呢?而且活得那麼恣意瀟灑。真是太不公平了。”
季海低著頭,雙手緊抓著膝蓋,由於太過用力,那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指關節都在輕顫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宣音知道,那一定是張隱含痛苦的臉。
“像他這樣的人渣,早就應該死了才好。”他在詛咒,詛咒自己的 ‘父親’,然而就是詛咒,他內心的那種騰然升起的憤怒,也無法真正宣洩出來,他胸膛起伏得厲害,裡面隱藏了無比劇烈的情緒。
宣音就這麼默默地聽著,沒說話,十分的安靜。只是單純的聽著,聽著他的情緒暴露,聽著他的訴說。
季海沒有停歇地繼續說,說著說著,情緒有時會激動地雙肩發顫,宣音默然往前坐了坐,拍了下他的背,似乎在告訴他,她就在這裡。這時候,季海的聲音就會放緩許多。
他的這份心情,宣音能理解,卻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聽他說話,無論好壞,都好好聽著。
季海就好似很久沒說話了一樣,這麼訴說著,中間也就護士過來的時候,停歇過一會。
宣音給他倒了杯茶,他就喝口水繼續說。
不知說了多久,季海終於停了下來,他杯子裡的水,也被喝完了。
天色,也從正午,到了下午。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了進來,落在季海的腳下,淌出一片的金黃。
“謝謝你。小音。”季海誠懇道,“也就是你,會聽我說這些。要是別人,早就會說,再怎麼樣那都是你爸。”
宣音眨了眨眼,故作調皮的樣子,“這個別人,是我哥吧。”
季海低笑出聲,“你說呢?”轉而他又想起了什麼,“我記得,小時候,你也是這麼聽說說話。”一樣的光色明亮,一樣的兩個人。
宣音眉眼一彎,便笑了起來,這笑顏,燦若夏花。
恍惚間,季海感覺自己好似回到了初到季家不久的那時,因為害怕,而藏在了屋子後面的樹叢中,小宣音四處找他,最終找到了他。她沒有說什麼找的好辛苦之類的話,而是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說起了她的煩心事。
小女孩的煩心事總是多而零碎。譬如早上起床太趕了,頭髮沒梳好。沒吃到自己喜歡的小麵包。昨晚上的那本書女主角竟然死了之類之類的。
明明這些煩惱比之於他的,簡直不值一提。可季海認真地聽了下去,甚至在這種氛圍中,他也說出了自己的心事,自己內心的恨,與渴望。
原本他以為她會像一些人一樣說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那畢竟是你爸爸’之類的,要麼就是像另外一些人同情他可憐他。但沒料到,一個笑容稚嫩的孩子,會什麼都不說,只是,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輕輕地抱了抱他。
就如。現在。
宣音眸光似水般柔和,坐著,張開手臂一點點靠近他,半環住了他的肩膀,喊道,“二哥。”
季海的身形,一下僵硬了,隨即,整個人都軟和了下來,因父親帶來的那種激憤與恨意,就這麼被這句‘二哥’,這個擁抱,輕輕地給撫開了。
他知道,那份恨與怒並未消失。但至少在這一刻,它被融化了。一如當年。
季海下巴靠在宣音的肩膀上,低垂著眼簾,看著腳下的金色陽光,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還是有人願意在乎他的。
“二哥,我想揍一頓二叔。你沒關係吧。”宣音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