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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的手一頓,一滴墨從筆頭滑下,滴落在紙上,氤氳一小團,模糊了她方才辛辛苦苦寫好的字。
“總算來了,”如同按動一個按鈕一般,研究所裡閒得發黴的專家學者們紛紛伸個懶腰,左右轉動脖頸,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而崔清不喜反愁,她望著外面如瀑布般轟鳴的瓢潑大雨,眉頭緊皺,“那麼大的雨聲,他若是來了,你們能聽得清他說話嗎?”
第18章 折柳
外面的雨聲如洪水般轟鳴咆哮,照徹天際的白色電光不時閃過,緊接以驚天動地的霹靂聲響,明明是白天,窗外卻如暮色般昏暗,披著油衣戴上草笠的黃鸝從雨中快步跑進遊廊,林媽媽忙叫她,“黃鸝,趕緊把油衣和斗笠脫下來掛在簷下,千萬別帶進屋子裡,你來換身衣服,免得著了風寒。”
墨香早在東廂房用小火爐熬了一鍋薑湯,滿房一股濃濃的姜味,給崔清並林媽媽小丫頭們倒一碗驅寒,黃鸝換回乾燥的素衣,解開長髮,用帕子絞著,翠竹收好書房的書,忙過來幫忙。
天色越來越暗,林媽媽不得不點起蠟燭,橙紅的燭光搖曳晃動,連帶著貼在地上的黑灰影子晃晃悠悠。
崔清站在遊廊下,看向外面,因雨勢過大,院子裡升騰起白茫茫的水汽,放在院落角落大缸的水漫出來,金魚一躍而出,順著渾濁的積水滑向院門,被剝落紅漆的木檻攔住去路。
雨點吹進走廊,湧起一陣陣帶著灰塵的潮氣,林媽媽不得不把直欞木門兩邊關上,吩咐丫頭們在燭光裡拿幹帕子擦被雨點打溼的地面和傢俱,雷聲一響,她們就哆嗦一下。
“那麼大的雨,大郎想必不會來了,”崔清鬆了口氣,又有點發愁,“天氣那麼差,他可別感冒了呀。”
[他要感冒了不正好?你可以出門去探病,]陳仁“無情”地安慰她。
雨一直下,午膳送過來時,食盒都被打溼了,水滲進去,飯菜皆涼,崔清草草用了,林媽媽見她食慾不振,不知從哪變出一碟軟棗糕,棗子綿甜,糯米香軟,她一口一塊,才吃了三塊,就被攔下,說糯米積食,不宜多吃。
連著兩天,都下著大雨,積水高過門檻,魚兒毫不費勁地遊離了院子,第三天,雨總算下小了,丫頭們都放出去掃水,一時間,院子裡只剩些殘花敗葉,青石板似吸滿了水般,閃著潤澤的光,院子裡的槐樹耷拉著葉子,被淋得不清。
“十三娘子,”崔清正在廊下看丫頭們撿枝,便聽院門口傳來婆母心腹丫頭的聲音,轉眼看去,一個戴著斗笠的丫頭笑道,“崔大郎來了,娘子叫我來喚你。”
在唐朝,一個男人貿貿然進後院是不合禮的,哪怕進的是妹妹的院子,崔清聽完後露出個疑惑的表情,好像她壓根不知道哥哥會回長安似的,丫頭再三催促,她才進屋換了身麻衣,帶著林媽媽跟著丫頭朝婆母院子走去。
雨後的石板路溼滑,腳踩麻鞋的崔清份外小心,不過十多分鐘,已至主廳門口,丫頭打起簾子,朝裡喚道,“十三娘來了。”
按理來說,十三娘常年住在博陵奶奶家,哥哥跟著父親去上任,兩人就算有過交集,也在多年以前,所以崔清最怕的,就是這位哥哥和她談起小時候的事,畢竟能談的只有那個時候。
好在她還可以推說不記得,立馬轉移話題,是以雖然心情緊張,卻沒怎麼失態,低頭進屋,見著榻上的婆母先問聲好,才把目光瞥向一旁立著的男子。
“好俊!”崔清先在腦海中嘆了一聲,她沒敢細看,就匆匆一打量,卻看得出對方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猶如枝頭梅花,傲雪凌霜,比她高出一個頭。
楊夫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握成一個小小的拳頭,陳仁透過螢幕看到這一幕,心道糟糕,崔大朗估計讓她想起了自己命薄的兒子,女人的嫉恨心是無法揣度的。
“既然十三娘來了,你們就好好聊聊吧,”楊夫人彎了彎唇角,扶著丫頭的手出屋,其他丫頭隨之撤得一乾二淨,當然,崔清不會真這麼以為。
林媽媽依然立在她身前,彷彿要為她擋住所有風雨般,率先福禮道,“見過大郎。”
“見過,兄長,”崔清略一曲膝,淚珠一顆顆滾落而下,待她抬頭,已是滿臉淚痕——這是研究小組和她商量過的,反正不知道兄妹倆熟不熟,一見面,什麼都不要說,哭就是了。先把“我是個柔弱妹紙,你最好對我溫柔一點”的形象豎立起來,以後才好說話。
她萬萬沒想到現代被病痛折騰得翻來翻去早沒力氣哭的自己,回到唐朝居然變成了傳說中的“小哭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