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部分(第2/4 頁)
外面已經喧譁了起來; 想是眾人都已經被驚醒。
七刀抱著頭,一腳踹上去。火舌捲住了小腿; 頓時將褲子燒的粘連在了面板上,鑽心的疼。槅扇應聲而垮; 火焰陡然漲了起來; 逼得七刀不得不退了幾步。
他大叫了兩聲:“姐姐!姐姐!”
裡間裡無人應他,七刀的心裡就如這火舌一般的燎人。他一咬牙,雙臂護住頭臉; 不管不顧的就衝進了火牆裡。
高溫的灼燒,衣服立刻都粘在了面板上,火辣辣的疼。
裡間燒得更厲害,濃煙滾滾,火燎得人睜不開眼睛。七刀顧不得手臂的疼痛,捂住嘴,揮開濃煙,不停的叫:“姐姐!姐姐!你在哪?”
往前走了幾步,躲過一根倒塌下來的柱子; 七刀再一抬頭,猛然呆住。
整個床榻都在燃燒,看起來簡直如一個火窟。竹生平靜的躺在那裡,被褥衣衫都燒得精光了,她原本就白皙的面板裹著白色的火焰,像是會發光。眉目平靜,宛如安睡。
生死不知。
七刀心神俱裂,大吼一聲:“姐姐——!”就衝了過去!
離竹生還有兩丈遠,令人心驚的火意便撲面而來。七刀眼睜睜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從指尖開始發焦……
巡夜的阿城也已經帶人趕過來救火,忙亂中,他忽地轉頭,悚然而驚。大火吞噬的房屋中,他彷彿……聽見了七刀的慘嚎?
竹生覺得很舒服。彷彿浸泡在熱水中,又彷彿回到母親的子宮。她想不起來自己這是在哪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舒適愉悅的感受。
但恰是這種“想不起來”和“不知道”令她內心不安。
她曾在自己的祖竅中與妖王青君的魅惑之術相抗數月,不分日夜,時時刻刻的被磨礪。她的心性的強度已經遠超常人。
此時此刻,她知道,這不對,很不對。她必須醒來!
醒來的契機是心臟的一次收縮。
這種心臟一瞬的抽搐難受,是一種警示。警示的或者是關於自身的將來,或者是與自身關聯密切之人發生了什麼。這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神識強大,與天道隱隱呼應才有的能力。
竹生的修行還沒什麼境界,但她天生有足以媲美金丹修士的神識。
她一下子便掙脫了那些把她深裹在其中,迷惑她的感覺,睜開了眼。入眼全是火,她彷彿置身在火焰的洞窟裡,可是卻並不覺得燙。
耳邊聽到的是熟悉的人的聲音,那聲音在慘嚎,竹生驟然清醒,翻身坐起。
身體赤果,一絲不掛。不要說衣服,連床帳、被褥都燒成了灰。白色的火焰裹著她的身體,那種舒服的、彷彿浸泡在熱水中的感覺便來源於此。
地上有一團火在打滾、慘嚎,他淒厲叫著:“姐姐!姐姐!”
是七刀!
竹生霍然站起,可她才邁出一步,他身上的赤紅火焰便躥出老高。像是與她身上的白色火焰在相呼應。
三昧螭火!
竹生大怒。
“滾——!”她在祖竅中暴喝。
那一團白光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倏地便消失不見了。竹生身體上包裹的白色火焰,都滲入到她的面板裡消失不見。
那面板恍若新生般嬌嫩白皙。
七刀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夢。
他的神女像夢中那樣不著寸縷,赤足向他走來。雪白的肌膚映得臂上的綠玉臂釧詭異妖豔,身前的豐盈間懸著烏色的木牌。那些他在夢中敢想的不敢想的,能想象到的和想象不到的美好,都活生生在他眼前。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死之前能看到這樣美好的竹生,他……死也甘心。
竹生抬手自臂釧中取出一件冬日的大衣裳,揮手蓋在了七刀身上,蓋滅了火焰。扔掉衣裳,她跪下看那少年。
他已經被燒成焦炭一般,看不出眉眼五官,似是嘴巴的地方微微動著,發出“荷荷”之聲。竹生知道,他在喚她“姐姐”。
在瀕死之時,這少年駭人的眼球中依然流露出對她的痴戀。
是的,她發覺了。七刀在外歷練歸來,從孩子長成了少年,他看她的目光開始變得不同。不知何時起,從孩子的慕孺崇拜,變成了少年的喜歡痴迷。
誰年少時沒有過對異性的懵懂喜歡呢。她原沒有放在心上。
可這少年!
這樣的火勢,他衝進來,是來救她的嗎?
他會死的,他難道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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