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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墜改成了微有豔色的水紅鏨金琉璃。
於是他笑了起來:“若你昨日這般打扮去公堂,我未必會輸。”
☆、第193章 第193章 和離之前
看來他是看穿自己的伎倆了。
但又能怎樣呢?
昨日一場明爭暗鬥已經有了結果,便是他薛況心裡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化作苦水; 自己嚥進肚子裡了。
陸錦惜不緊不慢地從外面邁步進來; 也站到堂中看著前面掛的那一幅畫,倒是頭一次從這筆墨之間看出了淋漓盡致的殺氣。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的局勢?
她彎了唇道:“在為顧覺非設局之前,你恐怕沒想過自己會輸吧?”
“輸是想過的; 可並沒有想到最後會是敗在一個女人的手上。”薛況出乎意料地平和; “或者說; 並沒有想到會敗在所謂‘曾經的妻子’手上。到底你不是她; 既不良善; 也不軟弱。”
那昔日的髮妻陸氏,在他口中竟是這樣不輕不重、不冷不熱的一個“她”字; 陸錦惜聽了; 多少有些唏噓。
“她為你在這後宅中蹉跎了十一年韶華; 你對這個曾愛上過你的女人; 可曾有過愧疚?”
說實話; 此時的情景有些奇怪。
是一種奇異的剝離感。
明明他們所談論的“人”就站在這堂上; 可不管是“她”自己,還是薛況; 字字句句的口吻都像是在談論不在此地的另一人。
只是他們都沒有感覺到半分的不對; 自然極了。
早在昨日公堂上; 薛況便已經猜到很多東西了。面對著陸錦惜這一問,他有片刻的沉默; 最終卻是付之一笑; 反問道:“你憑什麼覺得; 該愧疚的是我?”
陸錦惜看著他沒說話。
薛況卻是走到旁邊,慢慢地為她倒了一盞茶,動作間隱約露出手腕上的舊傷疤。
“薛某也是被賜婚的那一個,聖心如鐵。是你,你怎麼選?”
聖心如鐵。
她被這樣直白甚而忤逆的一個詞震住了片刻,但隨後便知道,薛況從頭到尾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當年你帶那胡姬所生的庶子回來是故意的吧?目的便是不想應下這一門婚事。可沒想到,儘管陸老大人已經求到了宮門口,皇上也沒改變主意。”
“你是真的很聰明。”
薛況半生戎馬,接觸過的女人實在不多,就連產生過好感的都寥寥無幾,幾近於無。
他這一生,似乎只為這家族,為這天下的戰爭而生。
可陸錦惜也許是一個意外。
她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意識到,所謂征服的快感也可以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實現。儘管她其實站在他的對立面,是他的敵人,也仇恨他,憎惡他,可他竟無法控制自己,無法不為她真誠中藏著虛偽的語言所吸引,無法不為她巧言善辯時動人的神態所顛倒。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趣。
薛況沒有回頭看她,只繼續說著:“我不娶她,薛氏一門便是抗旨不遵;我若娶了她,世人又要戳著我的脊樑骨說我誤了她的一生。可成婚之時,我與她不過是陌生人。憑什麼,我一定要喜歡她,好像不喜歡就有多大的錯處?至於後宅裡的日子,哪一家沒有陰私,常年在外,薛某不是神。就如你昨日唱的那一齣戲一樣,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愚昧的世人總憐憫弱者,你將他們的情緒掌控在手中。可你心內其實與我一樣,殘忍又冷酷。說到底,對你來說,那不過都是別人的喜怒哀樂。”
感情從來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沒有人能按著他的頭,強迫他喜歡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
薛況的心裡從來沒有愧疚。
因為他深知,看似強大的自己,本質上無非與陸氏一般,處於任人擺弄的弱勢。
弱者的眼淚總能博取同情,強者的心酸卻往往乏人問津。
茶已斟好,薛況端了遞給她:“喝茶嗎?”
陸錦惜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但既不喝,也不道謝,只淡淡道:“我與你,不一樣。”
“在你的眼底,萬民百姓都不過是沒有自己判斷力的愚蠢之人,所以你昨日在公堂上才敢完全拋開律例,單單賣一個‘慘’字。你知道他們不會懷疑這樣的一個可憐女人,正如我知道他們不會懷疑一個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我。”
薛況笑了起來,成竹在胸。
“你跟我,有什麼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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