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部分(第1/4 頁)
是了。
嫁給顧覺非,就不會再是朝廷封的一品誥命,也不再擁有如太師生辰宴或者宮宴時一般的座次,不能再與太師夫人唐氏或太傅夫人董氏一般,平起平坐了。
只是,這些與她有什麼相干呢?
陸錦惜本也沒打算應允這一門親事,所以面上容色也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帶著那麼一點平靜的笑意。
她開口,想要重新答覆蕭徹。
可沒想到,這時候,一道淡漠的嗓音卻從她身側響起——
“皇上多慮了。”
是顧覺非,他笑了一聲,滿面出露的鋒芒,自信,自負,聲音朗朗。
“她的誥命,自有我來掙。薛況能給,我便能給!”
她的誥命,由他來掙。
薛況能給,他便能給!
這是何等樣放曠的狂言?
又是何等樣動人的情話?
原本平靜的金鑾殿上,文武百官聽了這話,全數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被這一句話炸得有些恍惚了。
薛況啊。
他昔年南征北戰,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將軍,官封一品,滿門榮耀!
而此刻的顧覺非呢?
不過是一個五品的文官,且前路鋪滿了看得見的荊棘。誰也不否認他的能力和才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出身和門第,可同樣……
是也無法忽視他近來艱難的處境。
文官出頭,某種意義上比武官難上太多。
武將們建功立業,那都是看得見,也最容易得百姓口碑的。可文官呢?站在這朝堂上,即便是做了一千一萬利國利民的好事,也鮮少被人注意到。
只因沒了那沙場浴血的光環與榮耀。
陸錦惜是一品誥命。
薛況官升一品,僅僅用了四年不到;顧覺非一介文臣,要官拜一品,得花上多久的時間?
更不用說朝堂瞬息萬變,誰也無法預料前路!
瘋了。
他說出這話根本就是瘋了!
朝野上下百官都在心底震懾於他的膽大與敢言,隱隱感覺到了他對陸錦惜的在乎,可也幾乎同時在心底低低嘆了一聲。
——也不知是為他們自己,還是單純為此刻顧覺非這種拋卻了一切的孤注一擲。
他們覺得他瘋了。
可顧覺非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面上的微笑甚至都沒有消下去,說出這樣稱得上是冒犯皇帝的一句話之後,他只轉過了眼眸,看向了陸錦惜。
同在這金鑾殿上。
這一刻,站在這裡,相對而望的,不是什麼顧大人和將軍夫人。有的,只不過是顧覺非和陸錦惜。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如此而已。
他是一個賭徒,一個除了這一身才華一無所有的賭徒。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賭局。
是輸,還是贏,他都不在乎。
輸了,不過是繼續這麼一無所有下去。
可贏了……
他就將擁有整個世界。
這一刻,陸錦惜的目光,甚至無法從他深淵似的眸底逃離,像是流螢困在一張龐大的蛛網上。
她是他的獵物。
可同時,他卻匍匐了下來,向他的獵物獻上了自己的所有,前途,尊嚴,情感。
只要她輕輕吐出原本準備好的“不願”二字,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擊倒,甚而摧毀。
讓他一無所有。
讓他聲名狼藉。
可……
如何下得去手呢?
初遇,是她識破了他的畫皮,站在夕陽的後巷裡,溫言軟語,將他迷惑;再遇,是她一時興起,藏身於街旁的書樓,將那一支筆投向了他,讓他情根深種。
而今看——
是誰識破了誰的畫皮?
又是誰,將心投向了誰?
你的誥命,由我來掙。
是他的陳情,也是他的告白。
陸錦惜都聽見了,甚至這時候,她旁的聲音都聽不見了。迴盪在她耳邊的,只有當日雁翅山前他呢喃夢囈似的那一聲低嘆……
如一道魔咒。
輝煌肅穆的金鑾殿上,顧太師看著她,長公主看著她,陸九齡看著她,方少行看著她……
所有人都看著她。
就連蕭徹的心,都有一種懸了上來的感覺:“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