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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預設。
最終顧承謙累了,他也累了。
薛況就是橫亙在他們父子之間最大、最深的一條鴻溝。
他知道除非薛況真正地出現在顧承謙眼前,他才會相信自己當年是眼瞎看錯了人;而顧承謙則悲哀地發現,儘管他心裡再不認同顧覺非這個兒子,如今他年事已高,身體又艱難,顧氏一門只能交到他的手上。
一個是懶得再辯駁,一個是無力再深究。
顧覺非想起他最後離開時,顧承謙說的那句話,便慢慢地閉了閉眼,心底滾沸的那些情緒,終於還是被他一點一點壓了下去。
再睜開眼時,他又是陸錦惜所熟悉的那個顧覺非了。
可陸錦惜現在見了,卻覺得心裡堵得慌。
她沒再說話。
顧覺非卻瞧著她眉眼,拉她坐在了自己懷裡,下頜輕輕靠在她肩上,看著半開的窗外那炎夏的盛景。
恍惚便記起來了,顧承謙將他趕出家門的那一日,白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只是才一入夜,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雷霆漫天,電蛇都在天際遊走。
他從宮裡回來,顧承謙就在祠堂前等著。
那是他第一次向教他養他的父親發怒,大聲地質問他怎麼敢在背後為薛況籌謀,通風報信,他卻紅著眼反問他怎生了這樣一顆殘害忠良的毒心。
那一年,他對夏天的記憶,只有那個淋得他身冷心也冷的晚上,只有鐘聲向晚的大昭寺,還有那孤獨無人的雪翠頂……
六年。
他蹉跎了整整六年。
顧覺非莫名就笑了一聲,想同陸錦惜說話,可腳邊衣袍卻一下緊了緊,像是被什麼咬住了。
“嗚嗚,汪!”
他低頭一看,已經長大了不少的那小狗不知何時晃了進來,如往常一般同他玩鬧,輕輕咬住了他的袍角。
陸錦惜當然也聽見了。
她跟著垂眸來看,見著這小傢伙的時候,眼前便是一亮,一下認了出來:“這是上次我來你這裡見著那小狗嗎?都長這麼大了。”
還不待顧覺非有所反應,她已經從他懷裡起身,將這大了不少小白狗抱了起來,左右看了看。
通身雪白,耳朵軟軟。
明顯是太師府裡伙食太好,胖嘟嘟的,既不兇,也不怕人,很是可愛。
顧覺非無言。
陸錦惜卻一下想起什麼來,笑問道:“我記得我上回問你它有沒有起名,你說沒有,又不要我幫忙起名,現在我可也算它主子了。它有名兒沒有?”
沒有。
這本是顧覺非一早就定下的答案,甚至陸錦惜想給它起什麼名兒就起什麼名兒,只是將開口時,看見那小狗模樣,一下卻回想起當初撿它回來的時候。
髒兮兮的一條,可憐巴巴地等在路邊。
喪家之犬。
那是顧承謙壽宴的次日,他在家裡與顧承謙反目,拎著酒在回生堂歇了一夜,又去找了永寧長公主。
出來的路上,便瞧見它。
天知道是看見了它,還是看見了自己。
於是這一時間,將出口的兩個字,忽然就出不了口,顧覺非定定地看了它半晌,淡淡道:“叫顧覺非。”
“什麼?”
陸錦惜沒聽明白,只當他是聽錯自己的問題了,可一回眸時,卻看見了他那寡淡又孤冷的神情。
一時抱著那小狗,微怔。
昔日顧覺非玩笑一般說過的那些話,忽然都從腦海裡劃過了。
她記得剛見到這小狗的時候,他說是路邊撿來的。當時她問這小狗叫什麼名字,他面色就隱隱有些難看,不肯告訴自己。
如今他說,這小狗叫顧覺非。
如果不是認識顧覺非,知道他是什麼人,更看著他此刻的神態,陸錦惜可能會覺得他在打趣自己,或者只是在開玩笑。
可偏偏……
她瞭解他,也看得見他。
她素來是敏感又慧黠的,更因為自己是一隻畫皮妖,所以格外能看穿旁人的偽裝。
在顧覺非說出答案的瞬間,她便隱隱有些明白。
只是越是明白,她越是不知道此刻到底能說什麼。
反倒是顧覺非,早已經習慣了某一種情緒,忽見她面上露出這似心疼似躊躇的神情來,心底裡一暖,便勾勾手叫她過來。
陸錦惜走過來,卻只蹲身下來,輕輕將兩手交疊,擱在了他膝上,又將自己的下頜擱在了手背上,就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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